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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过千川,驾云逆水流。
席秋阳周身阴阳两色神光璀璨,将云泽覆护在内,一路缩地成寸而行,往往一步迈出,就是迈过大山大河,百里千里于咫尺之中,抬脚可过。
因为牵扯到云泽如今身体状况的问题,席秋阳就没敢再直接出手打破人间与虚无之间的两界壁垒,生怕会因为壁垒破碎时的乱流将其牵连其中,导致云泽一身伤势更加严重,便只得选择了相对而言更加耗费时间的方式。可即便如此,短短几日的路程,也就只需几个时辰便可抵达,只是当席秋阳终于带着云泽赶到开阳圣地的时候,却并未见到顾绯衣与少年项威,甚至就连许穗安,都已经不见踪影。
开阳大殿中,所有长老太上都已经离去,空空荡荡,只剩张翼鸣独自一人,正神情复杂盘坐在地,面对着大殿中央一条红毯上色泽晦暗的血迹整整出神。
一步跨越过护山大阵,因为一些旧时的原因,再加上主持阵法的长老并非认不出席秋阳,便就未曾引起任何风波,任凭席秋阳带着云泽一路横闯而过,最终身形落于开阳大殿之中,正出现在张翼鸣面前。
阴阳两色气机破散,云泽肩膀上趴着小狐狸,脸色依然苍白难看,一身气息也是十分虚浮无力,却依然率先迈出,唯恐不及一般。只是当云泽终于看清大殿内的景象时,就忍不住立刻愣在原地,随后便将目光放在张翼鸣身上,又顺着其视线所向,见到了地面红毯上已经色泽晦暗的血迹,当即瞳孔扩张,身形也一阵摇摇晃晃。
小狐狸由自云泽肩头上一跃而下,目光扫过那抹血迹,眉关微蹙,继而抬头看向云泽,忧心忡忡。
席秋阳眼神微沉,加紧步伐,及时抬手扶住了云泽肩膀,随后目光扫过大殿周遭。
张翼鸣忽然深深一叹。
“别找了,人没死。”
顿了顿,张翼鸣站起身来,神色依旧无比复杂看向云泽。
“只是被废去了一身修为,所以才会被迫咳出一口血来,落在了地上。到此时,绯衣应该已经离开了开阳周遭,只是具体去向...不知道。”
言罢,张翼鸣摇头苦笑一声,转身回去高台金椅上盘坐下来,面对着一桌子的酒水蚕豆,却根本提不起分毫兴致。
云泽依然站在原地,许久才终于稳下心神,带着颤音缓缓吐出一口闷气。
尽管在得知顾绯衣如今还能勉强算得上“安然无恙”之后,云泽原本紧绷的心神就已经重新放松下来,可心情却也依然十分复杂,说不清究竟是在为顾绯衣留下了一条命在感到庆幸,还是为其被废去了一身修为觉得难以忍受,又或是为自己迟迟而来感到懊恼惭愧。
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够留下命在,就要比一切都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席秋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伸手拍了拍云泽肩膀,而后便迈步走上高台,在案几一旁自然而然盘坐下来,不曾生疏客气,直接将张翼鸣的酒杯拿到近前,自斟自饮了一杯,又随手抓起一把蚕豆,丢了一颗在嘴里。
张翼鸣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眉关紧蹙盯着案几某处许久之后,才终于重重“啧”的一声,格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目光扫过案几上许多酒壶,随手就由自其中抓来一只,撤下壶盖,仰头便往嘴里倒,直倒得满脸酒水,满身酒渍,喝下去的虽然不少,但洒出来的却是更多。
随后那酒壶便就砰的一声,被张翼鸣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一个有一个食碟中的蚕豆哒哒哒一阵作响。
“补天阁的那个老东西,老子都已经跟他说过了,就只需废去麟女身份即可,哪怕真的讲理讲不过,也大不了就是多退一步,将绯衣逐出圣地师门,但却万万不能将其一身修为废去,否则的话,就肯定要惹来许多麻烦。毕竟老子什么性情,那老东西又不是不知道,天生就是个安稳不得惹祸的主儿!这一整个天下之间,看我开阳圣地不顺眼的有多少?看我张翼鸣不顺眼的又有多少?那老东西他能不知道?!可他却...直娘贼的!那老东西,还真就不是个东西!”
张翼鸣气急败坏,接着酒力,破口大骂。
云泽神情复杂,缓步上前,有意想要尽快离开去找顾绯衣,但却不得不在席秋阳的示意下走上高台,落座在其身旁。
小狐狸不紧不慢,重新回到云泽肩头。
“不着急,许穗安虽然不守礼法规矩,行为难测,但这件是既然是他善做主张,就必然有其深意。至少在短时间内,许穗安应该还不会撇下顾绯衣不管不顾,更何况还有项威在其身旁,就多多少少也算有个保障。”
略微安抚了云泽心情之后,席秋阳便转而看向张翼鸣,开口问道:
“许穗安还曾说过什么?”
张翼鸣抹了把满脸钢髯虬须上沾到的酒水,重重呼出一口气。
“说是要将绯衣送去学院,过几年再收入补天阁,或是直接带去补天阁收作学生弟子。”
闻言之后,席秋阳微微一愣,旋即沉默下来。
顾绯衣一身修为已经被废,就等同于将一身血气气韵全部打散,身受重伤,尤其顾绯衣在先前时候已经迈入十二桥
境,虽然具体境界不算太高,但一身血气气韵却也已经充盈了体内其中三条正经,一旦一身修为被废,就必然会牵连脏腑,甚至还会导致根基底蕴一同受到严重创伤。也便是说,至少在短时间内,顾绯衣都会形同废人一般,最多也就只能做到正常行走,而无法多做其他,更无法承受任何颠簸,便饶是许穗安身为灵族大圣,也依然无计可施。
换句话说,许穗安要带顾绯衣离开,就只能施展近似于缩地成寸、咫尺天涯的手段。
可在先前来时的路上,云泽与席秋阳,却并未遇见许穗安几人。
若是未曾返回那座破庙废墟,又还能去哪儿?
席秋阳暗中看了眼始终难以心情平静下来的云泽,忽然有些惴惴不安。
而这也是张翼鸣烦恼不定的根源所在。
倘若他们先前在路上已经见过了,席秋阳与云泽,又怎么还会再来开阳圣地?
再加上许穗安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席秋阳与张翼鸣同样曾为补天阁弟子,就再了解不过,说是性情洒脱也对,说是喜怒无常也对,甚至说是不受管束,不拘礼法,不敬天地,也同样都对。但也正是因此,许穗安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就变得实在是难以揣度,甚至就连席秋阳与张翼鸣,也根本想不通此时此刻的许穗安,究竟带着顾绯衣与那少年项威去了何处,才会越发觉得有些七上八下,难以安心。
云泽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忍不住暗中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指节咔咔作响。
牙齿也咯咯作响。
席秋阳与张翼鸣下意识看了云泽一眼,再沉默着对视一眼,各自无奈一叹。
直至许久之后,云泽才终于忽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去看向张翼鸣,开口问道:
“《九龙图》,是从何处而来?”
张翼鸣当即一愣,旋即面色立刻一沉。
而同样对于此事有过些许了解的席秋阳,则是眯起双眼,转而望向西方,若有所思。
“奇山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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