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哭泣,没有惊慌,没有无畏,没有冰冷,他只是反手拔出剑,然后撩了一些清水在剑身。刺啦,刺啦,刺啦,剑锋在磨剑石上划过带着凌厉与尖锐。水洗不尽血腥与杀气,却让剑光更寒。
开始时,声音是缓慢的,保持着某鼻节奏,随着剑锋愈加凌厉,速度和节奏也快了起来。那声音不绝于耳,就像是在割过谁的肉,剜过谁的心。
可不知从何时起,从剑身滴落的水渐渐成了泪。
是谁的?
剑?
流丹?
就在顾幻璃以为那声音几乎要盖过雷声划破夜空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手臂随意的一挥,剑身的水甚至打湿了她的裙角。
收剑,他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指尖摩挲过它的针脚却又极快的收了起来,贴着胸膛在距离心最近的地方收了起来。
当他离去的时候,顾幻璃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不要去。”她喃喃自语道“若我成为了你的负累,我宁愿死。
虽然对活着的人来说太过残忍,可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你。”他背对着她似乎也在喃喃自语“此时此刻,我若不为你拔剑,岂不是愧对你的生死相随?”
雷声过后,排练室内凝固的不止是空气,还有表情,可顾幻璃的思想却像是沸腾的钢水一般。
他的每一个挑眉,每一个眼神,他的举止动作,与北川珏相似,却绝对不是模仿。毕竟,他们扮演的是同一个人。
然而,此时此刻在顾幻璃看来,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流丹。北川珏…
的流丹冷,魅,孤傲,随被情爱所染,可在他心中最重的仍是那柄剑。欧阳聿修的流丹,似冰一般的冷静有火一样的情,刚毅却又讷言敏行,他的剑已入化境,因为他手中的剑已不是武学天道的剑而是救人之剑。
一个是从云端重重跌落,一个是在磨洗心灵间顿悟高下自分。
曾经让她恐惧北川珏的演技就像是高级的质品。单独看来,品相不差,色泽也通透。然而,一旦与真品相较,有了强烈的对比之后。
什么叫做质地,什么叫做剔透。孰真孰假,不言而喻。
这一刻,顾幻璃才深感,演技不仅仅是将以前模仿的那些神情和〖肢〗体语言,再次加工表演出来,而是要不断的揣摩和细化人物的内心。而自己在相同的剧情中,想象力总显得不够。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的表达力总是不太够,不如北川珏的丰富,更不如欧阳聿修那么有层次。
更重要的是,她浸得不够深,放得不够开,她自始至终都记得自己是顾幻璃,她的角色是顾幻璃所扮演的某某“想明白了?”欧阳聿修在她身边坐下,淡笑着问。
顾幻璃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欧阳聿修扔出这样的问题,其实是在安慰她。不但给予她演技的指导,也在鼓励着她继续前进。
是的,一步也不能退,只能前进。
顾幻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没有太多,但是,我看到了裂缝。”
“其实,你演绎的方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欧阳聿修缓缓点评起她的演绎方式,因为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讽刺不是追捧,而是客观“只是,你现在还属于能放,不能收的阶段。”
顾幻璃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人物的魅力往往体现在他的性格上,所谓的人格魅力就是如此。流丹的冷在面对他的剑他的爱人面前,显得有些木讷而可爱,如果能在表演上收敛一些,细腻一些,那么这个人物的层次就会丰满很多。每个人其实都是多面体,对待不同的人和事物,往往会展现不同的面貌。只要控制得当,这样看似矛盾实质一致的性格,反而会让这个角色的魅力系数成倍的增长。”
顾幻璃听得入了神,可她想得却不是流丹,而是南宫月。毕竟,欧阳聿修评价的不是北川珏,而是顾幻璃。
欧阳聿修看着陷入沉思的顾幻璃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脱下外套,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他知道,自己不会将她从失落和迷茫中完全拯救。
但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
因为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