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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蔚蓝的光亮渐渐驱散了盘踞天际的黑暗,这代表着新一年的到来。福熙殿的宫女太监们给淑妃,刘晖,刘寿,花怜月分别磕了头,又领了四份厚厚的红包,才欢欢喜喜的退下。
刘晖站起身舒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因为喝了一夜的梨花白,此刻他的双颊晕红,眸中异常明亮。
花怜月早就脱了裘衣露出一身舒适的家常蜜合色襦裙,一件暖和的织花锦夹袄,袖口领口还绣着繁复艳丽的红石榴花。显得她纤腰细细,原本平坦的小腹被吹了气般的微微隆起,使得她凭添了些许温柔与平和。
“过了年,你们又要长一岁了。”淑妃轻轻一叹,这也代表着她又老了一岁。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虽然明月帮她梳头时总是悄悄的将那缕缕白发藏起来,可她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察觉。
想想在这朱墙琉璃瓦的富贵牢笼中足足熬了二十多年了,从最开始的恃宠而骄,到后面的如履薄冰,再到眼下的淡然自若,几番心路历程却将她身为女人的美好年华全部耗尽。
原本心中还藏着倔强与不甘的,刘晖那番话却如同醍醐灌顶,让她心头那最后一点不甘也如时光般渐渐流逝。
眼下,她却有些茫然,没有了那些不甘支撑着,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十年该如何熬过去!
一不留神,刘晖的手已经伸到她面前,就见他笑嘻嘻的道:“娘,我的压岁钱呢?”
淑妃一愣,随即一巴掌拍在他的手心,含笑道:“都是准备做爹的人了,怎么还想着讨压岁钱!”虽然语气带着嗔怪,可她的眸子里却充满了的喜悦,嘴角还不自觉的翘起,笑容怎么都隐藏不住。
明月立刻将淑妃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捧了出来,给刘晖准备的是一串金镶迦南木佛珠,给花怜月的是一对辟毒犀角杯,给刘寿的则是缀着硕大东珠的锦绣扇坠。东西虽然算不上有多珍贵,却足见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三人得了礼物,立刻向淑妃磕头道谢,淑妃忙笑着让起。正热闹间,一个小宫女踩着一路残雪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明月见她鬓发蓬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立刻上前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娘娘面前怎么可以如此没有体统!”
小宫女忙道:“娘娘,宫里出大事了!”
花怜月心头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昨夜太子被囚,俪昭容被贬,这对任何一个普通宫人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不过他们早就对此事心知肚明,所以面上并没有流露什么好奇之色。
不过宫女接下来的话,却还是让他们大出意外。
“太后今晨忽然吐血晕倒,现下皇上将所有太医都召进了慈宁宫.......”
从大年初一开始,太后因病重卧床不起,淑妃作为二品嫔妃,按礼也必须在太后宫中侍疾。
其实入冬以来,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太后本就因为年迈而体弱,加上风寒侵袭导致她咳疾加重渐渐转化成肺症。
随着她症状加重渐渐多了咳血的毛病,不管太医用了多少药,那血也止不住,短短三天却是已经病入膏肓,连人都认不清了。
偶尔醒过来,也只是与皇帝或者皇后说说话,其余人基本连边都靠不上。因此,淑妃与其余嫔妃们明为侍疾,实际上却是在守在偏殿中静静等待着太后病情的变化。
不过这些花怜月都无暇操心,因为初一那天傍晚,柳树胡同的翁府送来消息,老将军终究是熬不住去了。花怜月心头酸楚难当,换了素服赶到柳树胡同,却因为怀孕怕冲了孩子,于是被翁家人好言劝阻在灵堂外。她难免又落了一番痛泪,回到王府后就一直怏怏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年后,刘晖却越来越忙碌,因为太子被囚朝廷局势渐渐变得风云诡谲。几方势力开始轮番较量,有为太子脱罪求情的,也有趁机落井下石的,当然也有墙头草只站在一旁观望的。
花怜月想要等他回来说说话,却总也等不到人影,只有每日晨起时摸着身旁余温未散的被窝,才知道昨夜他曾经回来过。幸好府里有叶无双陪着,大双也隔三差五的前来探望,她才没有那么无聊。
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刘异好歹是一国太子,皇上暂时还没有换太子的打算,于是在太后病重的第三天就将他从宗人寺移到东宫,只是继续被禁足,等同于软禁。
因为刘期在初二那天终于醒了,却终究因为头部受伤太重,原本机灵活泼的孩子却成了痴痴傻傻的模样。为此珍昭仪自然是恨透了太子与皇后一党,于是她背后的家族成了暗中推翻太子的中坚力量。
这一日刘晖总算是回来的早了些,花怜月却半倚在暖榻上闭着眸子酣睡,手中还握着绣了一半的帕子。刘晖随手脱去被春雨淋湿的蓑衣,又朝着潇潇与清影使了个眼色,俩人立刻心领神会,轻笑着悄悄退了出去。
刘晖轻手轻脚的来到软榻旁,见她双颊红扑扑的,红唇微嘟着似乎睡得很香。于是不忍心叫醒,只伸手欲抽出她手中的帕子。
看似睡得很沉的她,眼皮微微一颤却迅速睁开。只是往日清冷的黑眸此刻却是雾气蒙蒙,明显还没有睡醒的模样。
“你回来了!”见到面前晃动着熟悉的面孔,花怜月又放心的眯上眸子,说话的声音中却带着浓浓的鼻音,显得娇憨无防,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累了怎么不到床上好好躺着,这样歪着岂不是难受!”刘晖为她拉了拉身上的毛毯,顺势又在她比常人大上一圈的腹部轻轻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