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出事了。”严萱儿抓住翠芬的手,“翠芬,我们快回去,想办法回尚书府。”
皇上驾崩前,表姐便进了万寿宫,宫内戒备森严,这几日比往日更甚,况且太子殿下离京未归,看宫内这架势,有些人并不想等太子殿下回来登基。
否则,也不会抓表姐了。
翠芬惶恐的问道:“那表小姐呢?”
严萱儿望了望万寿宫的方向,“你看我今日连表姐的面都见不到,只能让祖父想办法了。”
白沧在赶往原州途中遭遇埋伏,拼死搏杀才终于等来了原州的人马。
留守原州的老将,是他的师父,也得亏是他来得及时,才没让白沧死在离原州不远的地方。
白沧受了伤,胸前贯穿的一刀伤可见骨,正由原州的医士给他处理伤口。
“师父怎么来了?”虽然他成了太子,可仍然按照旧日的习惯喊他师父。
师父看得心疼,背过身去,“京中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
白沧一愣,手上的青筋勐得绷紧,伤口的血流得更凶,医士忙让他放松,又往伤口上撒了些药粉包扎。
他哑着嗓子道:“什么?”
为何这么突然?父皇不是在京中等他吗?等他取来了药,父皇的便可解了毒,性命自然也是无虞了。
韩朴明明说过,父皇还能撑上几日的,至少能撑到他从原州取来药,为何这么突然?
这几日他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往原州,眼不曾合过,连马都跑死了三匹,怎么会这么突然?
师父心有不忍,“我得知消息后,便知大事不好,于是带兵前来接应你,还好是赶上了。”
原州士兵将现场检查一番,那些都是死士,知道今日杀不了白沧之后,都一一服毒自尽了,没能查出有用的消息。
可师父却命人将那些人都翻了过来,指着他们的脚底,问白沧看出什么了吗?
白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什么也没说。
师父便替他们说下去,“虽然这些人人做了伪装,粗布衣裳,手中拿着的刀也像似寻常铁器坊出来的,可他们却忘了脚底。”
“寻常百姓穿鞋,纳一层鞋底足够,若是有磨损,家中婆娘亦可缝补,而军中将士则是穿得两层的硬底些,不够舒适,但有利行军,硬底鞋行军动静过大,唯独原州军会在鞋底缝上一层软布,以减少声音。”
特别是他们的突袭军,不管是靠近敌方,还是支援己方的时候,敌人以为他们还在十里开外,实则已经在五里以内了。
这些袭击白沧的人,穿得正是这样的鞋子。
师父沉声道:“太子殿下,袭击你的,是自己人。”
白沧闭上眼,依旧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在原州养了一日的伤,父皇需要的药他也拿到了,可是父皇却不在了。
一日过后,京城的消息又传到原州,三日后,四皇子白溟登基。
白沧看见飞鸽传书,将纸条递给师父。
师父一头头发已经花白,可眼神依旧犀利如旧,只扫了一眼,便看清纸条上的信息。
“是万贵妃?!”
“正是。”白沧的脸还是苍白的,说话的口气也中气不足,他的伤太重,能够站着已是勉强。
“恐怕卫全也倒戈于她了。”
原州传给卫全的消息通通没有回音,若不是他已遭遇不测,那便是他无话可回。
师父将纸条递回去,卫全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这孩子聪慧不足,但有一身蛮劲,心思也简单,所以他将卫全调到了太子身边,谁知——
若卫全出了事,有宝传来的消息中应当会提及,可他没有提,只说宫中生变,程姑娘被万贵妃软禁。
“那这程姑娘是?”
白沧一字一句道:“我的妻。”
“她便是那个......”
白沧承认了,“是她。”
有关机巧八珍盒的事情,师父听说过一些,机巧八珍盒里藏着前朝宝藏,正是有了这些宝藏,他们才有银钱养兵,才能从原州打到京城,夺回白氏天下。
他们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机巧八珍盒曾在程家出现过,这也有了后来白沧去程府打探的因果。
白沧爱上了程家的大小姐,机巧八珍盒拿了回来,却把心留在了那里。
那时候,主上以为他们是逢场作戏,谁知白沧当了真,要娶她为妻,主上和白沧大吵一架,为此白沧还挨了军棍。
后来,白沧带着伤去见了她,回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再未提过程姑娘的事。
谁知等皇上登基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且看白沧这副模样,对程姑娘的心和从前毫无二致。
“殿下,如今我们应当如何?”
白沧看着外面的天空,和他旧时在原州时没什么两样,“四弟的登基大典,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不参加呢?”
师父一听就明白了,“我这边下去整军,联系京城中旧部,为殿下保驾护航。”
白沧应声。
他看着那天空,彷佛见看到了璇玑的脸,她的一嗔一笑全在他眼中。
那是他的全部。
万氏不该动她的,皇位他可以不在乎,但唯独她,他做不到不在乎。
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包括她。
万寿宫内。
‘砰——’的一声,花瓶被扔在地上,溅起来的碎瓷划伤了卫全的脸,一丝血线冒了出来。
“他还活着?!居然还到了原州?!”
万贵妃穿着一身白衣,脸上粉黛未施,说着又摔了另一个花瓶。
“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的吗?为何他还活着?!”万贵妃怒声质问卫全。
卫全跪在地上,满地的碎瓷就在他身边,“回娘娘,是花老将军去接了殿下。”
“老不死的!”万贵妃怒骂道:“从前在原州时就爱与本宫作对,他那女儿体弱多病,在本宫这里吃坏了肚子,也要怪在本宫头上,没想到他们父女俩居然还灭死!今日居然还坏了本宫的大事!”
万贵妃正在气头上,卫全只得低声劝道:“殿下虽然没死,但也不足为惧,只要四皇子登基,一切便以成定局。”
“若是他赶来了京城呢?皇上本想立遗诏的,是本宫几次阻止,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是想把皇位传给他的,本宫伺候他多年,他却只想把皇位给秋霜华的儿子!”
卫全继续劝道:“不是还有程璇玑吗?娘娘就等着看吧,他必然会为了程璇玑而妥协。”
万贵妃也想到了万寿宫中软禁的那个女子,她哼笑了一下,“本宫倒是把她忘了,听说她心情不错,送过去的饭一顿都不曾落下,若是本宫把太子的消息告诉她,也不知她是否还能吃得下去?”
卫全道:“娘娘逗个闷子便罢了,可别让她死了。”
“怎么?你担心她?”万贵妃警惕起来。
卫全否认了,“是太子殿下担心她,只要她在我们手上,殿下便不敢乱来。”
“信你就是。”万贵妃朝卫全抛了个媚眼,这才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