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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不复往日车水马龙、人流攒动的景象,唯有一片银白,笼罩着整个京城。四周各县均上报了灾情:由于十数日不断的降雪,被积雪压毁的房屋不计其数,百姓出行困难,商旅无法营生,食物短缺,家畜被冻死多半……
皇帝宇文劲的案头,堆着高高的奏折,他捏了捏痛得几乎要炸裂的额头,向座下一人挥了挥手:“老四,你亲自走一趟。”
雍王宇文睿上前一步,道:“遵旨!此外,儿臣愿自出十万两白银,用于赈灾。”
不待皇帝说话,宇文睿身后已有不怕死的大臣嗤笑一声:“这倒是使得的。雍王殿下这些年来,把持着户部、吏部,早赚得盆满钵满,光是上回选官,就不知从中私吞了多少好处。拿出十万两来赈灾,不只讨好了皇上,还能为雍王殿下自己挣个仁义爱民的好名声,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啊……”
宇文睿早对此等诋毁见怪不怪,只是微微一笑,不屑于与此人多费口舌。卫东康皱了皱眉,低低咳了一声,尚未想好该如何替雍王申辩,身后就有一名官员大声道:“胡说八道!皇上面前,尚信口雌黄,背后不知还要有多少大逆不道污蔑皇族的言行!雍王上仰皇恩,十数年来恭慎勤恳,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如今国库虚空,继去年七月黄河水患、今年九月西北蝗灾后,朝廷一再大开国库,救济灾民,京郊设灾民安置所二十二处;又有山西盗匪猖獗、河北贼寇流窜,朝廷多次出兵镇压,捣毁贼巢三十五处。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件不需银钱?不需人力?蜀王殿下初次亲赴山西剿匪,便留下了‘英武蜀王出、末路寇匪哭’的美名,回京之日百姓夹道欢迎……更遑论雍王殿下默默付出、不论得失、一心为君、全意为民?他的功绩,岂是你这等贪享富贵、好逸恶劳,只会动嘴皮子之辈一句话就能抹杀的?雍王向来勤俭,雍王妃也是深居简出、不适奢华,诺大一个雍王府内,只一妾数婢,从人寥寥,比之七品小吏的排场,尚有所不及。最难得是雍王殿下从不计较那些虚名,只要能够真正地为朝廷出力,便是有万般委屈,也一句都不肯说出来,为自己申辩……”
他说到这里,宇文睿抬手阻止道:“莫大人,不得再说了……”
那莫大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放悲声,涕泪交流,连连叩首:“雍王殿下,老臣是看不过去啊。您还要继续忍受这样的委屈吗?皇上明鉴啊!上回京郊巷道伏击事件,人人皆心痛蜀王殿下臂上伤重,修养期间更得皇上亲自探望!而雍王……雍王他……却因身兼京兆尹一职而备受指摘,雍王他……雍王他其实……”
宇文睿厉声喝道:“圣上面前,莫大人这般成何体统?勿再多言!”
莫大人哭道:“微臣……微臣……是为雍王感到冤枉啊……”
龙座上宇文劲喝道:“混账!身为朝廷重臣,莫卿这是干什么?雍王有何冤屈?你慢慢道来。”
莫大人不再嚎哭,抽抽搭搭地低泣:“皇上啊,若非老臣的女儿告知,就连老臣也不会知道,雍王那夜为保护蜀王、身受重伤……”
一时大殿上如炸开了锅,众臣议论纷纷,谁也未曾听闻过雍王受伤一事……
宇文睿苦笑道:“唉,莫大人,本王早已无碍了,您还提这个干什么……”
皇帝宇文劲皱眉道:“老四,那晚你不在车中,听闻,是事后赶到,你的兵马很快便驱逐了刺客。你何时受了伤?为何受了伤后又从未提起?”
莫大人呼道:“皇上,这就是雍王的可贵之处,因皇上责难,有心之人趁机落井下石,将玩忽职守的罪名推给雍王殿下。雍王殿下为不令皇上失望,也是为给受惊的蜀王殿下出气,雍王只是自己草草绑住伤口。伤口尚流着血,就开始四处奔走,查探其余刺客行踪。刑部大牢里,雍王喝茶的几案上有几处血迹,本以为是拷打犯人之时溅到上面的,谁知,那是雍王自己的血啊!皇上,皇上明鉴,雍王如此德行,岂是曹大人口中那等,贪图钱财的龌龊小人啊?雍王贵为皇上四子,先皇后唯一的嫡子,又岂可任由臣子出言侮辱?微臣奏请圣上,严惩曹基范,以正天家威严!”
说罢,扬臂叩首,伏地不起。
卫东康等雍王一派臣工立即跪地齐呼:“求圣上严惩曹基范,以正天家威严!”
宇文劲向宇文睿招了招手:“老四,你过来。”
宇文睿上前,跪在父亲脚下道:“父皇,曹大人两朝老臣,一时失言,还请父皇网开一面,饶他这次吧!”
宇文劲不答,只盯着他的脸,低声道:“你伤在何处?如今可痊愈了?”
宇文睿笑道:“谢父皇关心,儿臣无事,早已痊愈了。”
“伤口在何处?”宇文劲问得颇细,显然是要亲眼看了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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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睿无法,只得扯松衣襟,露出胸前几道狰狞可怕的疤痕……
宇文劲料不到他果真如此伤重,与之相较,蜀王宇文炜臂上的伤简直不值一提。
“你这孩子……”宇文劲待要责怪,想到他所受的委屈,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大人高声道:“圣上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曹基范此人,多次出言不逊,圣上面前犹如此嘴脸,私下里更是多番挑衅、蔑视雍王殿下,意图栽赃、嫁祸。其用心险恶,胆大妄为,满朝文武,无能出其右,请皇上严惩此人,以示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