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什么意外?”卫雁冷嗖嗖地瞟了勺儿一眼,“他不会有意外,他不会死!让孟家请太医来?以孟阁老死要面子的顽固性子,怎肯让他在我这里?定会抬他回去!到时他是生是死,难道孟家会好心来知会我?与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干着急,不如就让他留在我身边,让我来救他!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死的,绝对不会!”
话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有些哽咽。她将汹涌的泪意抑住,扯开嘴冷笑道:“再说,宫中那些太医怎么能信?那是宫里的医者,皇上的耳目!皇上说不定怎么盼着他死呢,我不会让他冒这个险!”
这种妄议天子、大逆不道的言语,小姐她怎么敢说的这么大声?勺儿担忧地望着卫雁,心中升起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再回想近来小姐跟安南侯相处时的多番表现,小姐此刻红透的眼圈、激动的情绪、失控的言行……小姐她……心悦安南侯了!
不是疑问,不是猜测,是切实的肯定!
她虽年幼不解情事,可她关心小姐、了解小姐,从前小姐说,跟安南侯只是演戏,只是交易,她也曾暗中观察,确认过小姐跟安南侯之间的确没什么可疑。可后来,小姐变了,她跟安南侯赌气、吵架、闹情绪,安南侯不来,小姐对安南侯绝口不提。可那不是真的不在乎,旁人提及安南侯时,小姐的神色分明有异!此刻安南侯徘徊在生死边缘,小姐的感情就再也掩饰不住,顷刻间被这巨大的变故冲垮了长久以来精心维持着的“不在意”的假象。小姐在意安南侯,恨不得自己死了,也不想安南侯死!
勺儿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住了。小姐怎能心悦安南侯?安南侯没读过什么书,人又莽撞,还跟姚新月不清不楚,孟家那种古板家庭,也绝不可能允许安南侯娶小姐为妻。不,就连安南侯自己,只怕也从没想过要娶小姐!难道小姐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一辈子?或是看姚小姐肯不肯允许她进门为妾?
小姐那般人物,屈居人下,做个可通买卖的妾侍,这未免太委屈、太屈辱了吧?
卫雁没注意到勺儿的异样神色,她在屋中来回踱步,频频回转身来望望赫连郡。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勺儿,快,别傻站着,赶快去药铺找邱华过来,吩咐他将惯用的解毒药材都包一些带过来,你身上有银子么?唉,东西被弄得这样乱,我找不到银票……你拿我这只金钗子,就跟那掌柜说,我急着出门,要随身带着药,若是这钗不够,下回再让邱华过来清音阁取。还有,把邱华一并带过来,说我有事吩咐,悄悄的,从后门走。侯爷中毒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
勺儿连忙应了,拿了钗子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摇头。——小姐看似镇定了,其实心里乱着呢。解毒的药物本就贵重,又是要那么多样,一根钗子怎可能够用?幸好她身上还有小姐上回给的银票,清音阁日常用的账项都是她管着。
卫雁又召来四名暗卫,命他们坐镇清音阁四周,只要有敢擅入者,不论是谁,立即赶出去。
她走回赫连郡身畔,跪下来捧着他的脸,柔软的指尖拂过他唇边那两撇胡须,他不怀好意地捏着小胡子的模样还犹在眼前,这面色颓败唇色发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人哪里还像他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