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榆手拿吸管点戳着果汁里的冰块,目光停留在山顶外的景致。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香港排列得密不透风的高耸入天的建筑物。但是从这个坐位角度,伴着餐厅里柔和的音乐,倒也可以在这拥挤的城市里看出几分静谧的美感。
双双静默着,谁都未有先开口,却也感觉不到沉默的尴尬。
侍者端来了前餐打破了这份静默。
他终于先开口,声音透着悠远:“我很喜欢这里,只要有时间,我都会来这里坐坐。”
“哦。”她淡然地拿起刀叉,认真地切着盘里的冷餐以掩饰内心的波动,不置一词。
对这个餐厅她不会比他更加熟悉。心无大志的小姑姑生前出于打发时间经营的餐厅,没事时总喜欢来这里看看,不讲求盈利,只求开心。而死后她名下持有的向氏股份包括这个餐厅都一并留给了她们两姐妹。
自从向氏破产,这个餐厅自然已经易主。她没有心情关心现在的餐厅主人是谁,但是她十分地感激,因为不仅主营菜式未有改变,都是小姑姑中意的餐品,且餐厅里的色调和装饰至今保持着原有的风格,依旧是小姑姑最心水的浅橘色,角落和餐桌上依旧摆放着精心布置的君子兰,细细品味,倒与律师行的风格异曲同工。
“怎么不问我,子婼是谁。”手中的刀叉拨弄着面前的餐食,并不送入口。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她的手微不可察的倏然一抖,然瞬间恢复平静。“和我无关的人或事,我不会多问的。”
他垂着眸,看不出表情。半晌,接着问:“你究竟,为什么喜欢他?”
闻言,她顿了顿,放下刀叉,拿起餐布捂嘴轻笑出了声。
“很好笑?”他挑了挑眉,反问。
她放下餐布,认真地说:“这个问题对你真的很重要?我以为我还没有和你熟到,能回答你这种问题的程度。”
他轻晃着红酒杯,淡勾唇角,“如果把我当作朋友,回答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很突兀。”
“可我没有找到能和你做朋友的理由。”她淡声,继续持起刀叉专注盘中的食物。
“你总是这样,拒人与千里之外?”
她耸了耸肩,“也许吧。我没有多少朋友的。”
“那和他却可以?”追问的语气波澜不兴。
她抬眸,毫不避讳地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唇畔微微勾起,眉梢写满平静又疏离的笑意,“你们,其实不一样。”
而后,除却餐厅始终飘扬的寂寞的音乐,便只剩两人间刀叉与餐盘此起彼伏的相碰。整个晚餐没有再多一句话。
从前岁月无忧的两小无猜纯涩初恋,如今只剩戴上面具后的相互心计彼此试探。
人生,其实不过就是一场演绎着悲欢讽刺的舞台剧。
————————————————————————
打开车门,下车后回过身对车里的人笑说:“谢谢今天的晚餐,让你破费。也谢谢送我回家。晚安。”
“Elaine,”他倏然唤住她,“能不能,再陪我喝点酒?”
她止步,半晌默不作声。
他苦涩笑了笑,“如果顾忌他,那就算了。”随即便要发动车子。
她回过头,重新上车。“去哪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