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节吃着只觉得好,而且不只是豆腐好,意境也好。
桌椅看似朴素,但上面刻绘的画,笔调优美,无论人物还是风景,都是上佳。
就这一套桌椅,若是懂行的人看到,怕是能值十两金。
桌子上用的器皿也好。
茶碗水壶杯盘碟子,凑在一起正好拼成双鱼戏珠的造型,严丝合缝。
一个样貌秀气,手脚干净的小厮,轻手轻脚地把用具打开,倒上茶水,摆放好点心,整个桌子这么一看,便足以入画。
“雅致!”
孙之节很满意,一时间诗兴大发。
再吃这豆腐羹,就越发觉得口齿留香。
能让先帝和先贵妃爱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
方老头送走了客人,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店里的生意一下子就好起来。
来的客人多是斯文人,还有富贵人家的侍女上门,要求打包。
方老头照着女儿的话,客客气气,但也不太当回事那么应付。
一天只做五十份玉无瑕,多了没有,一人限买一份,用最好的包装,每一分都送漂亮的便签。
没多长时间,每每晨起开门前,门外都要排出长队,且下人们渐渐少起来,竟多是文人墨客自行登门。
连带着其它豆制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方老头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幸亏自家姑娘早早给雇了两个伙计。
不过,照着女儿的说法,家里不缺钱用,生意不必做得太累,要的是种格调,对,就是格调。
方老头不是那种特别固执的父亲,女儿长大嫁了人,也没把女儿当外人,孩子说的话,他也愿意听。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是个大老粗,除了会出死力气,也没别的本事,姑娘却不同,和她娘一样,是个有见识的,多听听女儿的话,总没有坏处。
不过月余,老方家的豆腐坊,竟成了南安城赫赫有名的地方。
便是那些闲汉们,碰到外地来的客商,提起南安特产,都要郑重其事地说一回‘玉无瑕’。
先帝和贵妃的故事,也被编排出无数个版本,成为茶楼饭馆的说书先生们,最喜欢说的内容。
夜姑看着这一连串的发展,愕然无语,最后只能满脸佩服地看着比她还小三岁的方若华叹气。
人人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像她这样才十七岁,但是已经成熟稳重是个大人的女人,在船上人家里,不算新鲜。
女人一旦嫁人,无论她是十四还是十五,都会迅速地成熟起来。
自家这位主母却依然让人心惊胆战。
“这么随意胡说,还编排先帝和他老人家的贵妃,您就……不担心?”
方若华失笑:“担心什么?这世上,编排皇帝的人还少了?”
夜姑无语。
编排皇帝的人不少,大部分话,一听就让人想笑,编排的这般真切的,那确实少有。
先帝过世那么多年,朝中经过几轮清洗,谁还知道他当年到南安城之后,和玉贵妃有什么往事?
他便是当真在街头吃过一碗豆腐羹,赞过一句好,那也很正常。
估计真去问当时随御驾南行的老大臣们,他们也不敢一口咬定说,就是没有此事。
方若华莞尔一笑:“我们借名卖个豆腐,做一笔生意而已,先帝便是在此,估计也只会一笑了之。”
夜姑:“……”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惊世骇俗的操作,那可是……皇帝啊!
也唯独方若华这般,并不把皇帝太当一回事的人,才能想出这种,靠营销皇帝来打响自家豆腐名气的做法。
这里面的道道,怕也只有经手之人,知道一二分,就连许家,纵然有些许怀疑,也没真敢想自家的这位六奶奶,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做出如此,咳咳,惊世骇俗的事情。
到是许大福还特意专门跟管事交代,以后买豆腐,价钱都翻三倍。
方家的豆腐坊到底有没有日进斗金,方若华到也没太在意,只要方老头有点成就感,顺便有些名声,也少些麻烦。
名声这种东西,只要是好名声,对升斗小民来说,也许就能在某个时候,成为保命的利器。
冬日终于渐渐过去。
风雪初停,暖意渐至,总算是熬过了一冬,男女老幼们眼看着多了活气,就是街市上奔命的乞丐,也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只是春日里不见雨,不知今年的年景会是如何,人人心中尚存着隐忧。
方若华一边晒太阳,一边溜猫,她到是很清楚会有大灾,也有大疫,可方大妹记得的事情不少,却根本不知根源何在。
她在那点记忆里面已经是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审阅分析,还和直播间的水友们商量,最后得到的结论,也不过只有一点。
广泛积攒粮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几天南安城有点热闹,确切来说,是许家热闹的很。
天南海北远道而来的各大家族,豪商巨贾,还有本地豪强,甚至连王破的王家,都给许大福送了两个美女,表达了下隐晦示好。
事实上,最近王破倒了大霉,不知道招惹何方杀神,连续三次,他和小妾亲热时,飞刀擦脸颊而过,钉在床板上,他脸上的汗毛都被剃干净,难得光滑的很。
无论怎么戒备,依旧逃不过。
他最后一回办事,不顾颜面,就让护卫在床外面守着,发了狠心要把刺客调出来千刀万剐,却没想到,兴致刚上来,衣服还没脱干净,一刀飞至,划破了裤子,贴着子孙根戳在床头……
王破是彻底被吓得……呃,那什么了。
知道内情的都笑,也不知是哪方好汉,这回算是制住这混蛋,以后他还硬不硬得起来,尚未可知。
能得这许多人敬重,到真是生平头一次,许大福挺得意。
这些人里面好一部分,他往常也就是上赶着巴结,还不一定能巴结得上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