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深以为然。正想着什么时候找戚子煜好好聊聊,燕湳就回来了。
听他把话说完,他略为沉吟,就道:“你去跟她说,戌初我在中庭大松树下等她。”
燕湳再把话跟戚缭缭一回,嘴里塞了麻圆的戚缭缭就颇有些怪他多事。
但燕棠有金林卫的牌子,又是皇帝的宠臣,他出手确实省了所有工夫,显然也没有什么理由可拒绝。
罢了。
戌时一到,她便就去往中庭。自然,戚子煜的护卫也自觉跟在后头,瞪都瞪不走。
中庭大松树下燕棠依旧衣袂飘飘,玉树临风,挑着他最完美的侧脸角度对着她来的这边,精致周整得像去赴宫宴。
戚缭缭立在廊下张望了一会儿才走过去,粗放地唤了声:“王爷!”
燕棠温声道:“缭缭。”
后方护卫们噗地一声漏了气儿,捂着胸口猛咳嗽。
戚缭缭静默。半刻后她泄气,转身道:“走吧。”
燕棠无视护卫们,顺从地牵着她往庑廊下走。
戚缭缭把手抽出来。
身后护卫们望见他们,脸色目光都有些凌乱。
围场行宫自成一片,所有人都住在这小小的宫城里,今夜里又隔外不同。
前后共四道门皆有重兵把守,皇帝早下了圣旨,细作未曾找出来之前,任谁也不得踏出宫去。
女眷们住在西路,燕棠与秦王以及萧珩都住在离正殿最近的东北角,而在勋贵们住东路中间,余下将领则在东南角。
到了东路,再顺着庑廊寻到陈国公院子,就见门前立着好些个将士了。
燕棠有令牌,畅通无阻。
进门后他指着护卫跟金林卫将士道:“别让他们进来。”
护卫们:“……”
戚缭缭率先进内,屋里点着油灯,油灯下的陈国公已经被上了铁镣,威武如山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中央太师椅上,身上虽依然披着锦绣,却有说不出的凄凉。
见到他们忽然走进,他颓然的脸色刹那间又布满被惊到之后的威严。
“国公爷受惊!我是泰康坊的戚缭缭,同行的还有镇北王,我们是特意来见国公爷的。”
戚缭缭执了个晚辈礼。
泰康一煞虽然“臭名昭著”,但想来总归跟奸细什么的扯不上关系,陈国公默了一默。
看到她后方进来的燕棠,他面肌轻轻颤抖了两下,眼神也开始变得急切而复杂,仿佛总算看到个能说上话的人了,他唤了声:“随云?!”
燕棠也端正地行了个礼,而后道:“由于羽箭被换一案尚有些许疑虑,前来见见国公爷。国公爷这一日可还好?”
陈国公怆然:“有什么好不好的?自古忠臣多为奸臣害,老夫若能沉冤昭雪,便死也无憾!”
“国公爷言重。”燕棠道,“圣上英明,倘若实属诬陷,定然会还国公爷清白。”
陈国公冲着上方拱了拱手,拖出一长串镣铁声。而后吐了口气,看向他们:“你们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