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对于顾世安是个什么章程?”
永平帝往后靠到椅背上,刚刚谈论事情时微微皱起的眉头,此刻皱的更深了。
“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他的声音辨别不出喜怒。
“臣想用赏赐换顾世安一个平安。”萧越说着,就站起身在永平帝王面前跪了下去。
桌案后的永平帝王沉默了,垂着眼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孩子。
“胡闹。”永平帝忽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他说道,“那个孩子难道就让你那么的念念不忘吗?”
“从前,你娶了也就娶了,如今,不行。”
从前,顾世安是他的心腹爱将,自然是想他能够联姻同样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可如今,顾世安是反王的遗孤,如何能够让他和萧越一起为自己效力。
就算自己答应,反王曾经的那些下属同意吗?
萧越不语,依旧跪在那里,永平帝王看了他一眼,似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天下好姑娘多得是,朕会给你找个最好的,你做好准备迎娶,至于别的女人,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皇上,臣,不愿。”萧越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说道。
“大胆!”永平帝顿时就低喝一声,正好外面于公公领着人把膳食拿机那里,一听到这个动静,连忙转身把人都赶了出去。
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些年,多少也摸出个规律,多年来一直深的盛宠的九皇子估计又惹毛皇上了,此时是谁靠近了谁遭殃。
“这事可是由不得你。”
顾世安下大牢两天,朝堂上分了两派,一派是严厉惩罚顾世安,另外一派则是保顾世安的。
萧越并未起身,只是盯着皇上看了片刻,道,“皇伯父难道想把他一直关下去?”
永平帝凝眉不语,盯着远处看了片刻,抬手道,“此时朕会有个交代的,你起来吧。”
“皇伯父的交代就是把他一直关下去?”
“你错了。”永平帝抬起手臂,拿了一本奏折过来,两眼定定的看着他,“朕从来没想过杀他,这次也没打算关他,而是决定要发配他。”
萧越紧紧的盯着永平帝,外面于公公禀报道,“太子殿下,护国长公主,康乐郡主求见陛下。”
永平帝把折子一扔,抿唇,脸上带着薄怒,这些人都想干什么?都来逼他吗?
他看了看还跪着的萧越,“还不快给朕起来,你想把朕的脸都丢光吗?”
之后又让于公公把大家都请进来。
先进来的是太子,他弯腰揖首给永平帝请安。
永平帝‘唔’了一声,过了一会,才慢慢的把目光停留在最后的顾念身上。
顾念连忙站出来,以端正的姿势大拜在地上,“罪臣之女顾念,叩见皇上。”
永平帝听到了,目光变得锐利,他道,“顾?”
护国长公主自从吐血病了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此刻脸色蜡黄的坐在皇上赐的凳子上,对永平帝道,“还请圣上恕罪,把这个孽障给带了过来。”
太子则道,“父王一向视黎民百姓之疾苦为重中之重,如今顾念的父亲入狱,求儿臣来向父皇求情,儿臣岂能不允?”
永平帝凌厉的瞪视着他,然后看向顾念,将手上摊开的一本奏折扔到一边。
“求情?如何求情,难道他还不是反王的遗孤了?”永平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念。
顾念深深吸了口气,从绣袋里抽出顾世安交代她拿的东西,
“陛下,这里有父亲这么久一来查到的资料,您看了肯定会放过我父亲的,还有,您怕的不外乎是反王的那些忠心的部下。”
“但臣女想说,如果您杀了我父亲,那不是更加的激怒那些人吗?我父亲在,才能让他们心安,同时还能帮您整合这些人,为您所用。”
永平帝闻言面色不变,于公公上前把顾念手中的东西接过,递到他的手上。
下面的人一直都未曾出声,目光都意味不明的看着顾念。
“这都是他查到的?这上面说的人在哪里?”永平帝杨扬手中的卷宗,声音拉的悠长。
顾念沉静的回禀道,“这件事情臣女不知道,只有父亲他知道。”
永平帝忽然轻笑一声,“你这是威胁我?”
“臣女不敢。”
萧越趁机上前,“皇上,念……康乐郡主说的对,您留着顾大人才能更好的控制那些人呢。”
永平帝凝眉看着地,迟迟未曾做声。
于公公碎步进来,“皇上,杨阁老求见。”
顾念闻言一震,杨阁老怎么这么巧刚好过来,容不得多想,她跪下,“皇上,还请皇上能够开恩。”
顾念深信杨阁老在这父亲身份被曝光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眼看着杨阁老就已经要走过来了,顾念不由得添加了几分焦灼之意。
杨阁老的到来,极有可能被破坏,她看了下皇上手中的资料,很大部分是关于杨阁老的,这些年他做的事情都在里面。
她怕杨阁老知道,从而打草惊蛇。
她还想说什么,杨阁老就进来了,皇上抬眼望着顾念,“你退下。”
护国长公主在边上见状,站起身来,“皇上既有国事要谈,臣妇就告退了。”
杨阁老走了过来,先向皇上和太子行礼,然后看向顾念,目光中带着丝冷意。
萧越也想跟着顾念一起离开,却被皇上叫住了,“小九,你留下。”
顾念跟着护国长公主走出御书房,外面忽然刮过一阵冷风,吹得她禁不住在这世间最高贵的宅院里打了个寒颤。
她本以为有那资料,有太子,有护国长公主在,父亲被放出来的机会很大,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无情的把她赶了出来。
难怪有人说这深宫之中是冷漠的所在,也难怪萧越从前能被养的那样冷漠,原来他早就已经感受过这股冷血。
她不知道皇上到底会如何处置父亲,她只知道,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去救父亲了。
如果刚才那些卷宗都不能让皇上松口,那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利用?
“回去把。”护国长公主拍了拍顾念,声音显得平淡无波。
自从于老夫人重病以来,虽然有安远侯府的丫鬟婆子,但杨氏等几位夫人以及几位姑娘都是轮流到于老夫人床前侍疾的。
毕嬷嬷进门,见到顾慈正在喂于老夫人吃药,连忙哎哟的一声,“姑娘哪里是做这些的?”
她见枕头上一片狼藉轻呼了一声,从边上拿了帕子来替于老夫人擦脸,口中道,“姑娘,这些下人做的活就让奴婢来干,老夫人要扶起来喂药才行,免得呛着她了。”
顾慈早就不耐烦侍候这样的事情了,从小她就是金尊玉贵的养大的,四个大丫头,八个二等的丫头,其他的小丫头,婆子数不清。
如今在安远侯府不但没人服侍,连吃的都没以前好,这让她不禁埋怨起了顾念。
果然祖母说的不错,顾念就是个带煞的,从前带累长公主不能回京,窝在金陵那样的乡下地方。
后来回京了,在顾家住的时间太长了,就把顾家也给带累了。
三叔直接不用说了,被她给煞的不是顾家的孩子了。
这几天她很想去顾念那里发作一通,可府里的丫鬟婆子就和锯嘴的葫芦一样,问他们顾念在哪里,都说不知道。
不要说骗她了,骗个鬼都骗不到,这些人竟然这样糊弄人。
毕嬷嬷那里手脚麻利的把枕头和被褥给换了,其实护国长公主是给于老夫人请过太医的,也说了于老夫人要静养,可是毕嬷嬷却将她挪来挪去的,刚喝了热的药,又喂她喝一盅蜜水,冷热交替。
于老夫人眼中怒意滔天,无奈口不能言,她一直啊啊的叫着,想要顾慈能够救她,其实是除了毕嬷嬷,其他任何人来都会这样的叫着。
如今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耐烦照顾她,更不要说还要听她这样难听的叫声了。
于老夫人口中还在‘嗬嗬’着,毕嬷嬷听见她的声音,对顾慈道,“三姑娘真是有孝心的,老夫人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都明白呢。”
顾慈勉强的笑了笑,道,“这里交给你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于老夫人见状,心里更是火大,心口一团火越烧越旺,激怒之下,身上燥热又起,毕嬷嬷偏偏又在她的床边烧起了炭盆。
为了这炭盆,顾家的几位又是感叹了毕嬷嬷的一番心思,是毕嬷嬷向安远侯府特意要来的。
只因为于老夫人时常会发抖。
毕嬷嬷点好炭盆,又帮于老夫人盖好被子,热的于老夫人是满脸的大汗,热的她猛眨眼睛。
毕嬷嬷站在边上,看着于老夫人,笑道,“没想到老夫人的身体倒是挺能折腾的。”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是护国长公主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毕嬷嬷见了,连忙站起来,恭敬道,“您来了?”
护国长公主颔首,苏嬷嬷挥退了下人,关上房门。
“亲家,这几天过的如何?府里照顾的还周到吗?”护国长公主笑吟吟的看着于老夫人。
于老夫人怒视着她,只听护国长公主继续道,“今日,你总该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