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奴婢先去将窗开一点,然后你再进来。”她进去后,开了窗,然后坐在郑嬷嬷的床头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微弱,她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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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派来服侍郑嬷嬷的婆子跪在顾念的面前哭诉,
“王妃,不是奴婢照顾不周,实在是郑嬷嬷到了庄子上,就不好好的吃过东西,不论是饭菜还是汤药。那都是奴婢和另外一个人强行喂给她的。”
顾念被她哭的头疼,摆摆手,让她起来退下,之后进了屋子。
大概是响动太大,郑嬷嬷睁开眼睛,看到顾念站在床头,释然一笑,仿佛见到许久不见的故人一样,声音粗嘎,
“你,来了。”
顾念淡淡地看着她,神色淡漠。
“一心求死的人,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这样拖着,不就是想让我来见你吗?或者,你更想见的是王爷,但抱歉,我不会让王爷来见你。”
她不想萧越知道,这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就如同魔障一样,会将他的骄傲击溃。
郑嬷嬷‘霍霍’笑了两声,挣扎着要起来,黄芪扶着她坐起后,道,
“王妃,奴婢对天发誓,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只求王妃让奴婢在您跟前呆着。”
她怕顾念一激动,随时体内的毒会发作出来,那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顾念想了想,让她留了下来。
她看向郑嬷嬷,道,“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如今,可以说了。”
郑嬷嬷目光涣散,如同梦呓般,
“小少爷,长的和大姑娘很像,姑娘已经被逼迫的出家了,可没想到那两个畜生还不放过姑娘。”
“当初是王爷逼迫着纪家认下太妃那个贱人做女儿的,还顶替了大姑娘的名头嫁入王府。“
“大姑娘无奈,一家总不能有两个大姑娘,她只能出家去,可谁能想到,有一日,王爷去了庵里,质问姑娘为什么要骗他。”
“大姑娘不明所以,没想到王爷竟然对她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当时姑娘都崩溃了,那一晚后,没想到姑娘就有了身子。”
“她害怕极了,什么人都不敢告诉,直到孩子再也瞒不住,她想要打掉孩子,但是她喝了打胎药,但孩子没能打下来。如果强行打掉,姑娘也会没命的。”
郑嬷嬷却仿佛陷入了自己某种情绪里,沉默了会,道,
“很快,姑娘的肚子瞒不住了,太妃和王爷都知道了。”
“那个时候,多年未孕的太妃也有了身孕,她知道后,就要去庵堂里杀了姑娘,说姑娘不要脸,抢了她的男人。”
“可到底是谁不要脸?大姑娘那样风光霁月的人,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给顶替了身份,还被一个禽兽给玷污了。”
“后来,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和太妃说的,太妃以动了胎气为由,去了庄子上修养,同时又用想找个人说说佛法静心的由头,将姑娘接到别庄。”
“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了别庄,谁也不知道她的处境,没有一个人关心。”
“姑娘很害怕,她不想生下孩子,为什么我的姑娘要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而那两个人却还悠然自得的过着他们风光的日子。”
“姑娘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却变的很瘦,有一天,她趁着下人不主意,想要逃跑,可没想到,逃跑的时候,动了胎气。”
“很快,王府追兵赶来,将姑娘带了回去,那天,太妃不知怎么,也早产了。”
“哈哈。”郑嬷嬷大笑,眼泪从干枯的眼眶中流出,癫狂的道,“老天有眼啊,没想到老太妃生下来的是死胎,而姑娘生下孩子后没人管,血崩……”
郑嬷嬷嚎啕大哭,“王爷为了安抚太妃,将姑娘生的孩子替代了那死去的孩子,并且处死了所有知情的人……”
“你说处死了所有知情人,那你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顾念质问道。
许是情绪波动厉害,郑嬷嬷忽然咳起来,脸色惨白,慢慢的,她平下喘息,道,
“姑娘被接到别庄后,太妃就将我这个从前的老人拨到姑娘的院子里照顾她。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她好好的养胎。”
“也幸好,太妃将我送去姑娘的院子里,否则,她的冤情,如何会有人知道?”
“后来,因为我还有用处,所以只是一碗哑药把我毒哑,当日我留了个心眼,药下肚后,没人管我,我用手生生抠破了喉咙,只为了让药吐出来,就算如此,我的嗓子还是坏了。”
顾念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可到现在她还是半信半疑,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老太妃是否知道?
还有当初老晋王说的什么大姑娘骗他,是骗了他什么?而纪太妃,如果不知情,为什么对萧越的态度这样恶劣?
很多的疑问。
“你说王爷长的和你口中的大姑娘一样,可在外人看来,王爷长的是和太妃相似的,这是为何?”
“那是你没见过大姑娘,见了大姑娘就不会这样说了。正是因为太妃那个贱人和大姑娘有几分相似,王爷当初才会找上门来。”
“那贱人和大姑娘不过是有五六分像,只是人的相貌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梳妆打扮,言行举止,五六分也会变成八,九分了。”
“更何况,还有一直服侍大姑娘的贴身丫鬟,都跟着太妃嫁到王府,慢慢的,太妃就成了真的大姑娘。”
顾念明白过来,前面郑嬷嬷说的她还有用处是什么用处,一个人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靠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生活习惯等等之类的。
对于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比贴身服侍的丫鬟更清楚呢?
她静静的看着靠在那里好像要逐渐腐朽掉的郑嬷嬷,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纪家会同意认下太妃这个女儿,纪家又怎么会对出家的女儿不闻不问,乃至于她怀胎都不知。”
郑嬷嬷脸色越发铁青,她努力的喘息几下,道,“纪家……纪家……当年太妃的父母对纪家的老太爷有大恩,而太妃又是恩人仅余的血脉……”
“呸,他们为了成全自己的恩义,却把自己亲身女儿给逼死,算什么恩义之人,你没见太妃从来不回纪家吗?”
顾念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世上也许有那么愚忠之人,但这一切太诡异。
“纪玉是怎么回事?”顾念忽然问道。
本来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的郑嬷嬷,猛然看向顾念,眼中闪烁精光,她张了张口,又闭上,过了半响,微微摇头,
“当年王爷去世后,太妃伤心欲绝,不想看到小少爷,就从纪家抱了表姑娘过来养……可能想借此来慰藉自己吧,王爷最想要的,还是一个女儿。”
顾念心中犹疑,她思忖片刻,问,“当初抱过来的是襁褓里的小婴儿?还是女童?”
郑嬷嬷却没有再回答,黄芪脸色骤变,忙上前试探她的鼻息,触手间一片冰凉。
郑嬷嬷,死了!
顾念有些茫然,这样的实情让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她庆幸是自己先知道这件事情,而不是萧越先知道。
她呆坐在那里很久,然后才轻声吩咐黄芪,“让庄头好生安葬她吧。”
她不知道那位大姑娘的墓碑在那里,否则,定然把她葬到大姑娘的身边去。
对于纪家,顾念并不熟悉,她只在成亲第二天认亲时见过纪家的人,成亲后萧越根本就没说要带她去纪家。
她开始以为是因为萧越顾忌着纪太妃的原因,才没有与纪家走动,后来又因为纪玉的事情更不待见纪家。
一切的真相,都有待她去追查,可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不敢在庄子上多待,怕萧越他们回去没看到自己会生气,她出了郑嬷嬷的屋子,见了庄头,吩咐他好好的安葬郑嬷嬷,之后就登上马车,准备回城。
马车刚行到庄门口,大门处庄头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拦在马车前,
“王妃恕罪,刚刚您说要放了的那个老头,要见您,还说您不见他会后悔……”
顾念看了看天色尚早,问,“当初那老人家是因为什么被绑起来的?”
只听那庄头气愤的道,“当初郑嬷嬷送来时,虽说带了药草过来,王府也时常有方子送过来,但她的病一直不见起色。”
“那天,小的瞧那老头带一个孩子可怜巴巴的,就好意的让他进来吃一顿饱饭,没想到他见到人在熬汤药,嫌弃的说那药没什么用处,小的怎会理他胡言乱语。”
“到了晚上,他还不肯离开,小的想着送佛送到西,这天冷的不像样子,就留他过夜,没想到,半夜他竟然去翻郑嬷嬷的药罐……”
“小的这才把他绑了起来,就怕他害人性命……”
顾念下了马车,示意庄头带路,她一进门,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啃鸡腿,看他吃东西那劲头,仿佛已经饿了十天半个月。
边上那个少年头发已经梳整齐,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顾念静静的站在门口看那老人吃东西,老人忽然睨了她一眼,好奇道,“原来你就是晋王妃啊?看起来心肠不错。”
他看了看顾念,放下鸡腿,仿佛发现什么新奇的事物,朝顾念奔了过去。
顾念身后的黄芪从到门口开始,就一直盯着那少年看,那少年开始还坦然的面对,到了后面脸色变了变,畏畏缩缩的要朝老人的身后躲。
没想到老人跑了,黄芪终于想起,她指着那少年,语无伦次,激动的对顾念道,“王妃……他……他……他不就是那个人吗?”
顾念皱眉,那个人?面前这个少年,她一点映像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