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江南小调,在山上被风一和,也别有一番情致。
谢聿微扬着脸,不知看向何方。
他脸边的流苏垂下来,因脸色苍白,总觉得他还未到弱冠之年。
一曲了,今朝将这手里柳笛递给了他:“我这个也送世子,其实想吹出调的话,也不知柳笛可以,心情的好,什么都可以。”
说着硬塞了他手里,回手摘下了柳叶,卷了一一个小边,擦了擦放了唇边:“小叶子都能吹出来的,竹叶,柳叶,甚至是任何的树叶,都可以。”
说着以手遮掩,吹出了清调。
谢聿低头,掩去些许复杂情绪:“都是你爹教你的?”
顾今朝嗯了声,试探着走了书箱面前,伸手:“我得走啦,时候不早了。”
她弯着腰,一只手才碰到书箱,谢聿回身按了她手背上。
相比较她冰冰凉的手背,他掌心滚烫,随即放手:“走吧。”
竟然这么顺利,顾今朝心底暗喜,背上书箱当即转身:“山上风大,那世子也早些回去……”
走开几步,回头。
谢聿手边放着两根柳笛,一把匕首。
他依旧戴着她送的花环,靠着柳树已然闭上了眼睛。
听见脚步停留,谢聿淡淡道:“不许与别人提及,只当没有见过。”
今朝立即点头:“好。”
她才要走,他又说:“也不许再来。”
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不过书箱失而复得也未多想,顾今朝痛快应下赶紧下山,奔了寺中。她娘果然戴着姑姑在后院清修,正赶上用斋饭,今朝也留下吃了一点。
她跟着一起施粥,收拾残局,一直忙了小半天。
直到夕阳西下,山上的香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实在撑不住到寺外换了红梅带。
到了山下,只剩秦家两辆马车还在了,顾今朝坐了车上等着,不多一会儿,她娘和她姑姑也都上了车,今个姑姑正常得很,上车就嘘寒问暖,温柔得很。
顾今朝心事已了,靠了她的身上。
顾容华轻抚她的脸,给她扯着领口仔细整理,从后颈处掉落一片柳叶,都看见了。
“去林子里打滚了?”
“……”
莫名地,今朝心里紧了一紧。
她突然想起谢聿坐在柳树下的模样,他撇下御医们,一个人来到这郊外,还不许她与别人提及,他望向天边的目光,他掌心那样滚烫的,一脸病容……
腾地坐直了身体,顾今朝忙是推了一边靠着的景岚一把:“娘,你顾看好姑姑,我回山上一趟,去去就回。”
说着掀开车帘,随即跳了下去。
天黑了以后,寺中大门全部都会关上。
她寻着上山的路,脚步飞快。
趁着还没黑,去看一看,看一眼也能放心,说不定就……走了呢!
一口气跑到山腰上,顾今朝远远地站住了。
柳树下,谢聿歪着头,似乎睡着了。
她连忙上前,脚步声一步重过一步,可他半点反应没有。
到了他的面前,她连呼几声,也是一动不动。
弯腰,伸手推一下,人当即往旁边栽倒。
吓得她一把给他扶住了,在这山上吹一天冷风,好人也该病了,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病着的,顾今朝奓着胆子在他额头摸了一把,果然滚烫滚烫的。
这可如何是好,把他一个人扔在山上,等她再下山通知别人回来,估计人就该凉透了。
她上前抱了一抱,抱不动。
咬牙转过身去,反手抓了他的两条胳膊交叉放了自己胸前,连拖带背,这就站了起来。
也是谢聿个高,背着他,他两条腿也拖在地上。
走了两步,今朝不由低声抱怨:“我回来干什么吧,真是吃饱了撑的,管好自己就行,不如这就给厮扔这得了,山里这么大,说不定还有野物……”
一声低笑,在她耳边响起。
他气息也是滚烫,呼出来吹在她颈子上,谢聿双手一动,用仅剩的力气紧紧将她搂住了,声音低哑:“顾今朝,你敢把本世子扔山上试试?”
相比他这会怎么活过来了,还是他压根没昏过去,还是他根本在骗她试探她什么的,这些,她更在意的是,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难道,他看过书箱里的书册?
也是,他若没看过,怎能轻易交还与她。
站住了,今朝回眸:“世子怎知我的名姓,难道是家兄说的?”
谢聿自背后靠了她的肩头,闻言便笑:“书箱里,除了那几本锦册,到处可见你名姓,这有何难。”
“……”
也不知暗格他看见没有,正是想着如何遮掩两分,手上力道一松,背后人立即滑了下去。
今朝闻言,鼻尖顿酸:“哥哥……”
当真动容,可惜感动一下,话还未说完,穆庭宇一手搂住她肩头,侧身过来这就凑了她的耳边来,声音可是低得很:“今朝,听说女学那边的小姐姐们都是才貌双全,你可有去瞧过,是不是都特别美的?”
顾今朝一把将他推开,加踢一脚:“滚!你是来看小姐姐们的吧!”
穆庭宇笑,回手又是把她肩头揽住:“兄弟如手足,美人如衣衫,都是过眼云烟,可今朝只此一个,当然是来看你的。”
今朝白他一眼:“穆二,我劝你趁早回家去,你是不是趁你爹不注意,自己来的?”
穆庭宇叹了口气,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放开了她:“刚才还好哥哥好哥哥,再不济也是穆二哥,这会变成穆二了,你是何意?我爹不同意,我能进得了书院?我是瞧着我们家桌子可怜,动不动就让你爹劈了,到时候可得让你娘赔我些银钱!”
他往大院走去,里面嘈杂一片。
顾今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爹也听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周家那小子说我娘坏话,我打了他一顿,后来我秦爹爹来,也教训了他一顿,如今已是被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