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大约四十几岁,干瘦干瘦,头发和胡子好似很久没剃过了,那颓废的范儿,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那绝对会让陈京认为对方是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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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这场合,陈京会认为其可能是个艺术家。
胡悦凑到陈京的身边,只了指干瘦男子道:“介绍一下啊,郑远坤,我哥们儿。也是咱们楚江第一反动分子,专门和政府作对的!”
陈京一愣,郑远坤这个名字很耳熟啊。
不就是蓝飞拖拉机厂下岗职工工会的会长吗?
还别说,这家伙还真是楚江头号危险人物,据说在工人中他威信很高,而且才华出众,鬼点子尤其多。
省政府为了解散所谓的下岗职工工会,使尽了手段,软硬兼施,可都不行,郑远坤也是软硬不吃,省委和省政府领导头疼的很。
陈京没料到在这个场合竟然能看到传说中的郑远坤。
陈京道:“久仰啊,郑总,闻名不如见面!”
郑远坤翻了一个白眼,冲胡悦道:“他谁啊?”
胡悦道:“朋友呗!你把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牢骚再跟他也发一发,让他也听听。你对荆江的评价很精辟!”
郑远坤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道:“哎,我说老胡,你不是说你把荆江市委书记找过来吗?你糊弄我?”
胡悦哈哈大笑,道:“他就是荆江市委书记陈京,如假包换!”
陈京点头道:“郑总,他说得没错,我就是陈京!”
郑远坤上下打量陈京,道:“这么年轻?”
他干咳一声,道:“陈书记,有些话你不爱听,我也不便说。咱们今天就喝酒得了,反正是老胡请客。喝酒不伤和气啊!”
陈京道:“郑总,你跟老胡是朋友,和跟他也是朋友。咱们说话你不要有顾虑,老胡就经常骂我,说当年他害了我,让我去当了干部,要不然,现在无官无职一身轻,也不用有这么顾虑不是?”
陈京顿了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道:“还别说,我真想让人好好的评价一下荆江,郑总,你觉得荆江是个什么城市?”
郑远坤嘿嘿一笑,道:“荆江繁荣‘娼’盛嘛!整个楚江就知道。”
陈京脸色平静,道:“哎,你这话我听过,好像还有顺口溜,说是‘下岗职工不流泪,挺身钻入夜总会,谁给钱来和谁睡,赚钱轻松不纳税’,你说的‘娼’盛是这个意思吗?”
郑远坤笑容一收,怔怔的看着陈京,半晌道:“你身为市委书记,竟然能够如此泰然的说这些话。你还有脸皮吗?”
他有些激动,站起身来指着外面道:“现在你们荆江数十万下岗职工,他们民不聊生,吃了上顿没下顿,走投无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会堕落?他们会去走邪道?
我看你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陈京皱皱眉头,盯着郑远坤道:“什么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现在粉饰太平,严厉控制言论,然后在你面前拍胸脯,要尊严,这就是对的吗?”
陈京哼了一声,道:“还有啊,像你郑总一样,遇到了问题就大搞游行,大闹事,我看也不是什么解决问题好办法!问题要解决靠什么?还得靠政府去想办法,靠社会力量支持,不然永远没有解决的一天!”
郑远坤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我也是话不投机,你和郝国民还有吕军年这些鸟人没什么两样。咱们还说什么说?”
他嘿嘿一笑,道:“陈京,你别以为荆江老百姓本分,我实话跟你讲。我们的下岗职工工会会扩大规模,荆江的几家企业我们也准备组织起来。大不了我们再来一个新时期的工人运动。
你们让工友们没日子过,咱们也不会让你们安生,咱们走着瞧!”
陈京端起酒杯,轻轻的晃动,一语不发。
郑远坤是个偏激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郑远坤也是个可爱的人,有些理想主义,拼命不怕死,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
荆江的问题郑远坤一针见血,的确荆江下岗问题突出,困难职工尤其多,老百姓日子难熬,掌管这样一个地方,压力大。
另外一点,荆江的城市形象也糟糕。
一来是社会治安差,黄赌毒猖獗,贫寒起盗心,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自然会想到走歪路,走邪路。
在荆江地面上,抢劫杀人常见,大街上三步一个小发廊,四步一个澡堂子,进去里面都是干皮肉生意的勾当。
这些操无本生意的女人,大半都是下岗职工或者是他们的家属、子女,荆江这几年大力搞投资,一方面也是为了缓解就业问题,为更多人提供就业的机会。
而打击黄赌毒的力度,一直不得力,也是考虑到经济环境问题。
一旦用力过猛,荆江就工业完蛋,农业完蛋,连虚假繁荣的第三产业也完蛋,什么都会成为一场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