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狂的耿照已无半分清明,全凭兽性本能,掌风未至,长刀拖转,正是新悟的十二式之一,拟卸对手一条右臂,应变极是毒辣!岂料刀至邵咸尊肩上三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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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寸,刃尖啪滋作响,被硬生生阻下,耿照倍力加催,薄刃猛然反弹!
邵咸尊抢入中宫,两人衣布未触,耿照双臂竟被荡开。邵咸尊的双手由指尖至肩头,如覆有无数肉眼难见的细小气旋,厚逾甲衣,连扰动的空气稍与之一触,都被绞得支离破碎,滋滋细响不绝于耳,如陷蜂云蜇海。
耿照被气旋殛体,大片麻、痒、刺、疼等荡漾开来,不惟肌肤、穴道分外难受,连肘底软筋亦为之一麻,五指剧颤,刀柄难持,被肘顶膝撞两式连环攻得踉跄松手,藏锋铿然坠地。邵咸尊袍襕“泼喇!”
一响,反足蹴出,将刀踢得老远。双目赤红的少年仰天怒咆,状若疯兽,刻印在身躯里的武技并未因此消失,径以“薜荔鬼手”相应。
两人各自向前,四臂对撞,耿照又被那看不见的气旋震开,殛劲撼体,低吼着退了一步。邵咸尊飞步窜近,几乎撞进他怀里,右手自左臂下穿出,四指紧并、微曲如铲,径插少年咽喉!
耿照左掌一封,却被他指尖的气旋刺得踉跄。若非鼎天剑脉的内息异常致密,气旋穿之不透,喉际怕已失守。他这路“俱尸铁钩手”只出得半式,连一招都没能使到头,被攻得磕撞歪倒,两臂大开。中年文士修长的指掌一次比一次逼近要害,将他的防御支解得零星破碎,耿照浑如手袋傀儡,又似破烂纸鸢,被对手逆风舞弄,不旋踵便要飞卷离地,扯得四分五裂。
疯狂的流民自二人身畔窜过,宛若失控的黑潮,分别涌向三座高台的入口。台里的权贵危如俎上之肉,哭泣嘶喊、僵仆含呓者皆有之,一片终末景象。
谈剑笏半步也不敢稍离台丞,见两名院生面色发青,低喝:“台丞安危,俱系我等!岂容恓惶?”二人如梦初醒,不由振奋精神,解剑在手,面上流露视死如归的决心。
谈剑笏略微宽怀,回头对萧谏纸道:“少时流民攻上来,我保护台丞突围。”老人面色铁青,俯首凝视场中,并未接口,握着轮椅扶手的指背绷出青节,几将坚如铁石的紫檀捏崩。
经年随侧的副台丞从没在一天之内,接连目睹老人发怒,已不知该如何判断了。比起场中乱窜的流民,此事更令谈剑笏束手,又不得不请示,以免场面一乱,欲问无从,只得硬着头皮重复了几次。
“流民不会攻上来的。”萧谏纸回过神,冷哼一声:“慕容柔都不怕,我们有甚好怕?这般丑态,把剑收起来!”末两句却是对院生所说,疾厉的语声胜似千军万马,两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收起佩剑,不敢吱声。
台上混乱的场面被他这么一喝,众人不由怔立,各自转头,几百道目光齐齐射至,见发话的是埋皇剑冢的萧老台丞,老人的神态从容冷淡,锋锐的眸光足以睥睨当世,莫名涌起一阵心安,顿时静肃下来。那句“慕容柔都不怕”是左右都听清的,自也包括不远处的慕容柔本人。
不少权贵回过神来,禁不住好事之心,偷拿眼角来瞟,但见容颜苍白、弱如细柳的镇东将军端坐如常,妇人般姣好的嘴角抿着笑,果无一丝惧意。众人如吃了定心丸,暗忖:“慕容柔何等样人!岂能屈死在阿兰山上?今日定能化险为夷。”
法会行前,多少达官贵人想尽办法不与他共席,唯恐盛会上如坐针毡,未免扫兴,此际却深幸与镇东将军同在一层。有此人坐镇,不啻于阎王宴前讨了碗闭门羹,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慢慢品尝,不用急着重入六道,转世轮回。
相形之下,在莲台第一决时跋扈嚣狂、不可一世的镇南将军蒲宝早已缩在一处,被带来的南陵武士团团围住,连身形都瞧不真切,少了他与独孤天威一搭一唱,更是令人绷紧心神,无半刻弛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