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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冥途猝不及防,仗着兽躯强横,硬吃他一掌,脚跟踩落、稳住退势,左爪由下而上一掠,急锐的五道爪劲“飕”的一响“白额煞”落地时微一踉跄,编笠、蓑衣应声卸落,细毫轻扬,胜似絮飞。
漫天白毛之下,但见那人一头乌发,如江湖浪人般随意在脑后抓个髻,系以皮绳,以胶水黏满细毛的脸孔、用面粉和水堆出的鼻颚,衬与正常人的发式,说不出的滑稽。
可惜此际,不仅化装被破、露出马脚的当事人笑不出,置身场内,又或周围旁观的七玄中人笑不出,就连重回方塔第一层,以胜利者之姿俯视广场,抱胸衅笑的鬼先生也笑不出来。
虽说黏满细毛的头颈难辨原本面目,但适才那式掌法,识得的人着实不少。────“落羽分霄天元掌”!观海天门掌教“披羽神剑”鹤着衣的独门绝学。“撒家小子,你走运啦。”狼首啧啧回头,却是对着方塔说。
“这位是鹤着衣鹤老儿的传人,仇人自个儿上门送死,比天上掉馅饼还难,不过下回再召开七玄大会,别往七大派送帖行不?继水月停轩之后,连观海天门也来了,有指剑奇宫或埋皇剑冢的朋友在现场吗?有的话麻烦举个手,我们一并送你上路,多谢!”
圈嘴连喊几声,自是无人回话。鬼先生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寻常易容改扮极难逃过他毒辣的眼光,可胡彦之师承“捕圣”仇不坏的骨相之术,早已脱出敷粉抹面的范畴,以木足加高身长。
不过基础而已,老胡衣里有成副的编竹架子、塡以絮塞,模仿白额煞的身形轮廓,已至维妙维肖的境地,还不影响行走坐卧,只差不能眞个动手过招。
虽说鬼先生本不以为他能有多安分,但胡闹到这等境地,再怎么可爱的小弟,看着也有些扎眼了。胡彦之见事已至此,懊恼亦是无用,好整以暇地拔去面上颈间的白毛。
终于能把泥面和成的植毛猫颚取下,毋须苦忍着不敢打哈嚏,模样明显轻松许多,对狼首耸肩道:“不好意思啊,我路过瞧着里头人多,以为在派饽饽,就跟着进来排队啦。
变装是我个人一点小嗜好,爱护动物是每一个人应尽的义务,嗜好结合公益,人生多有乐趣!
在下胡彦之,跟眞鹄山不是太熟,你方才说鹤什么老什么的,我也只是久仰久仰,平常没怎么往来。老先生贵姓啊?”聂冥途剔着骨甲,妖瞳乜斜,狞笑道:“瞧胡爷这个架势,也是作得一手好死啊!
一会儿老狼将你身上的皮肉一块一块揭下来时,若还能有说笑的闲心,我就眞个是佩服了。”胡彦之心知肚明:无论自己怎么闹,在兄长看来,这都还是家内事,聂冥途眞要取他性命,鬼先生必不会坐视。
只不过要惨烈到何种程度,才能教他出手干预,却是不好说,以其面色铁青看来,没个半死不活,怕鬼先生气愤难平。
胡彦之衣里还缠着绷带,便是身上无伤时,也没把握赢过聂冥途,所幸这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别被搞得断褪缺胳膊,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随手除去伪装,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遥指场内道:“我听说老先生蹲了半辈子苦窑,刚放出来,忒巧撞上这等美景,没多瞧上几眼,实在太可惜。还是你们那儿时兴跟大奶妹关在一起,三十年来都看饱了,一听见”奶“字便犯恶心啧啧,这么美的苦熏,我也想蹲一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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