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彦之、翠明端等人的居处仍嫌不过瘾,更改摆设、插手厨灶、采买记帐
软磨硬泡地都玩转了一遍,又把主意动到潜行都的头上。先前符赤锦掌朱雀大宅,对潜行都十分礼遇,随人员进驻,供她们使用的厢房院落亦次第增加,毫不吝惜。
毕竟情报是耿照身居要职的根本,断了灵便的耳目,纵有绝顶的武艺也难有大用。耿照失踪后,潜行都全力搜寻,符赤锦虽伤心欲绝,倒是一点不眛,命李绥支应少女们的食宿用度,让她们有独间厢房可睡,养足精神才能找人,大半座府邸遂成潜行都的补给基地,发挥极大的效用。
郁小娥一来,想将这帮雌蛇赶出主屋,绮鸳等岂是好相与的?冲突一发不可收拾。耿照揉了揉额角,蹙眉道:“谁让你这么做的?”郁小娥垂眸道:“回大人,是夫人的意思。”
诸女闻言鼓噪,不肯相信。耿照也不信宝宝锦儿会放任郁小娥胡为,正欲再问,忽听一阵银铃笑语,软糯沁脾:“是我说的么?”
人若花影衣带香,符赤锦自后进行出,红衣衬得雪肤益发精神。潜行都诸女齐声喊了“符姑娘”退至两旁,狠狠瞪着郁小娥,且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郁小娥不慌不忙,垂首敛眸道:“回夫人的话,昨儿我问夫人:‘家里诸大人来时,须安置在何处?’夫人回说,自是在主屋里。小娥才请几位姐姐搬出主屋,于后进另觅厢房住下。”
她口中的“家里诸大人”指的是七玄同盟各支首脑。眼下耿照受世人注目,不好再进出冷炉谷,漱玉节以“乌夫人”的身份,于越浦城中另有居停,但难保薛百螣、蚔狩云等人,没有前来朱雀大宅晋见盟主的时候,郁小娥此问不能说不对,只是钻了个“理所当然”的空子,从主母口头处取得鸡毛,以为令箭。
符赤锦露出恍然之色,美眸流眄,微歪着千娇百媚的小脑袋,笑道:“是了,我的确是这么说的。绮鸳姑娘,真是对不住,万一你家主人来此,又或何君盼、蚔姥姥等来时,须得有个合乎身份的住处。我已令人在后头清出一座独院,诸位妹妹可于院中歇息。”
绮鸳等日常颇承其情,更无二话,只不甘心见郁小娥抿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净拿眼箭攒射。
郁小娥没料到这位符姑娘忒好说话,心中不无得意。她在谷内数日,凭借着细腻的观察,已将耿照身边诸女的性格、关系,乃至纠葛,俱摸得一清二楚:染红霞出身高贵,性子倔强,盟主将她捧在掌心里,唯恐她稍有不快,可见是个易于拨弄的主儿。
阴宿冥女扮男装,粗枝大叶,当日在莲觉寺看似辣手,实被符赤锦治得服贴,也不是太难应付。只这位处处退让、甘心做小的“耿夫人”郁小娥最没把握。
她与五帝窟之人本无瓜葛,犯不着找潜行都麻烦,玩弄简单对质便能揭穿的把戏,其实是想探探符赤锦的底,看她是真的性格温顺,任人搓圆捏扁,还是城府极深,藏得半点儿也不显山露水。
如此轻易过关,连郁小娥自己都吓了一跳,正觉有些失落,忽见下人抬入的奁龛镜台等颇为眼熟,再瞧得几眼,赫然是自己房中之物,愕道:“夫夫人!这是这是我房里的物事,怎么”
符赤锦合掌道:“啊,瞧我这记性。忘了同郁姑娘说,家中大人来时,为免招待不周,郁姑娘精明能干,若能就近照拂,我也才能放心。妹妹意下如何?”
郁小娥强笑道:“夫人有命,自自当遵从。”符赤锦挽起她的手,笑道:“叫姐姐就好。”
郁小娥彷佛被蛇盯住的青蛙,突然想起她那“血牵机”的外号,哪里还来得及缩手?总算没感觉异劲入体、血筋爆裂,一抹冷汗滑下小巧的秀额,颤声道:“小娥小娥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