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总有风声。
雷门鹤明知故问,决计没什么好心思。耿照也不生气,真当他一无所知,将七玄结盟、欲与七派修好之事扼要说了。雷门鹤木然听完,半晌都没反应,直到染红霞的耐性消磨得差不多了、几欲开口之际,才听雷门鹤道:“这个
请恕我不太明白典卫大人的意思。我方才一个没听清,还以为是大人纠集七玄,自做了盟主,来向我等七大派说项。”说着笑起来,摸了摸干瘪的褐色皱脸,似对这般荒诞言语,也觉有些不好意思。(教你这般作态!)染红霞心底有气,差点一拍扶手,便即起身。
“凌风追羽”雷门鹤是何等样人?说句“人精”还算是辱没他了,居然装出这副山野村夫、目不识丁的蠢笨德性,明摆着愚弄人。
况且,被他截头去尾地换话重说,听来就是满溢私心、阴谋诡谲,一桩化干戈为玉帛的美事,突然变得猥琐至极,教人浑身不舒服。耿照到这时还挂着笑,染红霞都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佩服,只见他轻拍膝腿,怡然道:“四太保所言,正是我的意思。”
雷门鹤一愣,木着脸道:“大人,你是朝廷命官,岂可与邪宗妖人勾结?将军纵爱大人之才,却不能容忍奸宄蟊贼,妄行淫邪!大人忒不自爱,万一牵连有司,对得住将军一片苦心栽培?”
以他江洋大盗的出身,被其指为“奸宄蟊贼”耿照颇有哭笑不得之感。但雷门鹤可不是说着玩的,一来便扯上镇东将军就算慕容柔支持耿照到了家,台面上也不能任他与“邪魔外道”四字挂勾。
挑这点说事,可说是将耿照最强的助力,直接转成了软肋罩门。染红霞面色微变,雷门鹤却未言尽,滔滔不绝道:“
况且邪道七玄,劣迹斑斑,百年来与我七大派的宿怨不说,近期妖刀乱世,焚毁本帮总舵,便疑似七玄所为,当日在后山凌天渡附近,有人目击数名奇形怪状的妖人鬼祟行事,说是七玄首脑。
乃至袭击将军、惊扰凤驾等,皆与这帮匪徒脱不了干系。这些事,耿大人该不会也有一份罢?”从装傻充愣到猛泼脏水,这位四太保翻脸如翻书的硬底子功夫,两人总算见识到了。
染红霞固然气得发抖,但雷门鹤眉宇间的险戾,却不似虚张声势。一旦认了这些“罪名”又或给他逮住话柄,原该是辞令争胜的游说之行,摇身一变成了困兽血斗、以寡敌众的殊死战,那是半点也不突兀。
偏生他问得极毒,刀刀削在己方难辩处,以女郎的口舌思路,确是无话可说,又急又气,只是莫可奈何。
却听耿照怡然道:“四太保未亲眼见得,难免受道听涂说蒙蔽,上述种种,与七玄并无关连。我合七玄于一盟,欲与七大派捐弃成见,携手合作,正为对付妖刀阴谋。
此际力分则弱,徒然受制于阴谋家,四太保智光昭昭,必能辨别是非,权衡利害。”遇上个怎么都不同你翻脸的人,饶是奸猾如雷门鹤,也不能自唱独脚戏所谓“脏水”泼的就是毫无根据、捕风捉影之物。
雷门鹤一口咬定是七玄,如同耿照咬定不是,再吵也就是这一团糊里糊涂的模样,休说一槌定音,连敲在哪里、敲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四太保不慌不忙,沉着脸道:“且不说这个。本帮大太保失踪多时,据说便是遭了七玄妖人毒手,落得尸骨无存。典卫大人既说是七玄的首领,难道不该给本帮个交代”
染红霞并非性情浮躁之人,听到这里,连她都不禁翻起白眼。同是无凭无据的指控,此事与前事岂有不同?堂堂一帮首脑,净在这些无聊的空处着墨,委实教人失望。
而耿照只做了一件事,就让雷门鹤瞠目闭口,自休喋喋。“你要交代,我便给你交代。”少年摊开手掌,一反入堂以来的温和笑意,目光紧盯雷门鹤,瞧得他颈背寒毛竖起,却无法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