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见过几个权舆?”
蚕娘忽然插口。违命侯微露忖色,似正一一细数,忽然眉山一动,随即换成一副“好你个小坏坏”的神情,食指摇动,不无感慨。
“不知不觉,你已经变成那种充满心机的坏女人了。年华易逝,留下的全是脏东西啊!”蚕娘猜他的年纪,已猜了快一百年,只有这点违命侯寸土不让,任凭女郎威胁利诱软磨硬泡,一点口风都不露。
有几回蚕娘设下陷阱坑蒲宗,让违命侯不得不出面,都没能换得一丁半点的线索。“无论我前头见过几位权舆,”违命侯言归正传。
“殷横野都是在三十年前你缺席的那回才上位的,此后姑射并未再召集聚会。殷横野明显是因为权舆手上的姑射名册,才能跳过蒲宗接受委托的水路码头,直接找上我。
然而他却不知道,我有独特的望气辨人之术,面具于我,从来就不是保护权舆真身的依凭。此事权舆理当知晓。”蚕娘闻言一凛。
“你的意思是”“他得到面具的路子,不是正途,虽然不愿意承认,只怕总绾姑射十五张面谱的那位权舆,已绝于殷横野之手。”这就能解释,何以殷横野要将“古木鸢”等六张面具,以及骷髅岩的据点交给萧谏纸等人。
撇开殷横野与萧小子的勾心斗角,藉由古木鸢等伪姑射的现世,逼迫隐于暗处的真姑射成员动起来,或阻或查,不免露出形迹,殷横野便能见缝插针,最终完全掌握组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辄得咎,担心所遇超出面具名册能节制,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但除了“流云”其余的姑射成员直到现在,都没有投身风暴的意思,依然隐于最深的暗影之中,仿佛从不存在。
殷横野只好动用十数年前埋好的一步暗棋,挑动违命侯来杀自己,岂料这一着便露了馅,教违命侯看穿权舆生变一事。
(隐密组织不是谁都能随意玩转的呀,殷小子。你终究是百密一疏啊!)蚕娘心中冷笑。“龙吟”能发现蹊跷,难道其他人没有自己的手段么?殷横野手握“权舆”面具,却一直没敢召集姑射,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不能说是不狡猾。
进一步推断,三十年前的仙槎集会,正是为了引蚕娘入壳,才勉强召开的。她还记得秘令有云,本次所议与混沌出世有关,让她带上麓野乱龙篇,才有秘匣在仙乡被夺一事。但回溯前一次的集会,就是“动地”极言混沌已现,一副世界即将要毁灭的那回。
最后证明是一场白忙:东海道的那处小渔村除了鱼啥都没有,蚕娘揣着满满好奇,一意来瞧传说中的灭世混沌是圆是扁,做好血战一场的准备,谁知连根混沌毛也没见,怒吃一碗鲜鱼汤后,索性留在东洲玩耍。
反正出来前已有觉悟,岛上都安顿得差不多了,不急着回去,之后在湖庄遇杜胤两小,当时殷横野能调动儒门的高手结屠龙阵,大玩两手策略卖了吕坟羊、彭于子兄妹,依违命侯之言,先前仙槎集会里的权舆却不是他,莫非这面具
是从儒门高层处得来?“东海三宗,本出一源。道宗乃龙血,莲宗乃龙祀,儒宗则是龙臣,‘权舆’的传承系出其中,也不奇怪。”
不知怎的,蚕娘似觉得他有些避重就轻,并未正面回应,料他如不肯说,追问也是枉然,话锋一转:“现下知道是哪个搞鬼,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要不是我给那厮阴了一把,教某世外大能派人给打残了,怎么说也要算上一份的。这下可好,只能在一旁给你加油啦。”
世外大能假装没听懂,以长长的鎏金扇柄挠了挠发顶,讷讷道:“这个嘛我还没盘算好,再看一阵子罢。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蚕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