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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生就一张娃娃脸的渔村小伙,有逼得自己全力施为的能耐,遑论以伤换伤。“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京城一隅的深巷里,两侧高墙被打得倾圮倒塌,檐瓦碎散,如遭龙挂。
坚实的青砖铺道仿佛被巨兽的狞爪翻耙过一般,已然找不出半寸平坦。任谁也不相信,这天灾也似的凄厉破坏竟是拳头所致。残壁之间,衣碎甲裂的独孤弋满脸是泪,冲落口唇畔的殷红血渍,流淌一襟,嘶吼般的低咆宛若雷滚。
武登庸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要救的并不是那狡猾残忍如毒蛇的昏君,而是眼前淌着血泪控诉的娃娃脸青年。
“阿旮!”一旁那羽士装扮的年轻幕僚似是瞧出端倪,扶墙起身,艰难地举步行来,连声轻唤:“走了,我们回家去。来日方长,能讨回来的。”
萧先生的剑法是很不错的,可惜武登庸没给他递招的机会,于锁限中挥刀一磕,连剑带鞘磕飞出去,磕得他虎口迸裂,鲜血长流,右臂软软垂在身侧,到说话时仍难运使。
“我还没给她报仇,不走!”独孤弋“呸”一声吐了口血唾,眦目欲裂。“我杀了这帮贼厮鸟杀了昏君全都杀了,再烧掉这肮脏龌龊的吃人都城!一个个一个个都杀尽了,一把火烧成白地”
“阿旮!”年轻羽士提高了音量,牵动伤处,差点又咳出血来。“莫莫存此心,我们同他们不一样。不咳咳不值得。”
娃娃脸青年没理他,猛然抬头,狠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武登庸,再开口时嗓音瘖哑如狼,已不复那孩子耍泼似的嚎哭痛诉,平静得令人心慌。“我不求你同我一道,我只要你让开。别挡我的路。”
“阿旮!”羽士急唤道。“神棍闭嘴!”独孤弋头也不回,静静望着战力压倒自己的青年刀客。“让开。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武登庸动也不动,静默无言,逆着光的魁梧身影犹如山岩,拖长的乌影完全把独孤弋压在碎蛋壳般的陷坑里,幽翳将他的双眸衬得倍加烁亮,宛若夜狼。
“那你们真是一伙的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弋才点了点头,敛眸垂首,轻声说道,平静的口吻远比适才的愤怒咆哮更令人心凉。武登庸不觉打了个寒噤。独孤弋从陷坑里爬出来,搀着扶墙而至的萧谏纸,赶在缇骑之前相偕离去,没同武登庸再说半句,甚至未看他一眼,当是死尸也似。
那羽士临去前勉力回头,冲他微一颔首,武登庸不及回礼,就听独孤弋一扯同伴,哼笑道:“走咧,神棍咱们回家去。”
不旋踵间,便已踉跄行远。翌日,新任的镇东将军述职已毕,领妥了吏部、兵部的各项文书,腰挂新印,金甲银旌,一行五百余人浩浩荡荡,离开皇城。
老百姓争看这支衣甲簇新、士气高昂的队伍,夹道欢送者不计其数,可说是万人空巷,比元宵灯节还要热闹。
末帝似有些意兴阑珊,索性连金殿召见都省了,派太监送去圣旨赏赐,让武登庸登城送行。数月前独孤弋入京时,所携不满百人,穿戴的铠鍪还是独孤执明汰下的陈货,并不合身。
随行的侍从中,连一名正规军精锐也无,不是新兵劣卒,便是抓来充数的地痞,十数名家臣具是幕府里的闲差,死了也不可惜。
虽说这行人本是弃子,吝啬到了这般不讲体面的地步,委实令人无言。不止独孤弋出人意表地风靡了整座白玉京,身边那羽士打扮的青年更非省油的灯。
独孤弋每回登场亮相,无不经他缜密规划,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累积声名,挑起朝野各方势力注目,又不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