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鸦道人见到吴岩脸上表情,忍不住苦笑一声,再次把方才拔出的四面绣花针般细小的金色小旗,插回双肩尚有一些血肉的前后四处隐秘窍穴,并在身上接连点动了起来。
片刻间,阵阵黑色死气滚滚而出,把其包裹在内。玄鸦道人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楚,脸色一片惨白,不过还是咬牙继续施为。
片刻后,黑色死气渐渐消散,重新露出了其枯瘦干瘪的上半截身子来。
“到底是谁?”吴岩闭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目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玄鸦道人目视吴岩良久,长叹一声,道:“吴道友,你是不是已经去过倪家堡城的明溪楼,见过倪家那个元婴期老贼了?”
吴岩点了点头,沉声问道:“你身上这幽冥蚀骨之禁莫非是倪道溪那老匹夫下的?”
玄鸦道人露出吃惊之色,他似乎没料到,吴岩竟会说出如此对倪家那个元婴老祖大为不敬的话来,不过其脸上却不觉流露出一丝暖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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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意,道:“想不到吴道友见闻如此广博,竟连这等邪恶的禁法也听说过。不错,老夫身上这邪恶的禁法,便是那倪道溪老匹夫亲手布置的!这老匹夫,为了得到我玄家的阵法秘典,不但用此邪恶禁法困住老夫,令老夫在修炼一途上永难再进一步,而且还禁制了老夫的四分之一元神魂魄,限制老夫自由,令老夫永远不得离开猎海城。若非阿大他们皆是老夫这些年耗尽全部精力找回的流落在外的本族子弟,老夫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客死异乡,老夫早就选择自绝而死了。”
玄鸦道人说的话,令吴岩感到无比震惊。不知怎么,看到眼前这玄鸦道人,令吴岩想起了为保护自己和几个师兄而自爆金丹而亡的金师。
吴岩眼中有些湿润,再看眼前此老,只觉无比亲切。只是,他此刻内心虽情绪激荡,但并未失去应有的理智和判断。
玄鸦道人为何会如此信任他,把如此隐秘之事都告知于他?莫非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还是另有隐情?
再者,难道那倪家老祖在阵法一途之上的领悟全都是通过如此卑劣手段,从玄鸦道人的身上获得的吗?
这显然令感到很是不解。吴岩双眉紧锁,忽地问道:“玄鸦道友,你被倪道溪老匹夫如此折磨,此事在修仙界中,已是犯了大忌,难道就没有其他正义的大能修士出手来干涉一二?而且,据吴某所知,这倪道溪,似乎早在数百年前便是须弥海中有名的阵法师了,难道他已经折磨了你数百年之久都无人察觉吗?”
玄鸦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陷入深深的痛苦回忆中,语气凄凉道:“我天洲修士,在他们这些须弥海修士眼中,就是任人宰割的肥肉,谁逮着都想咬一口,老夫怎么敢暴露身份?吴道友有没有听过茯虎居士这位前辈的大名?”
吴岩道:“这位前辈的大名,吴某的确是听过。不过,吴某也只是听过他的名号而已,对其生平并无什么了解。怎么,此事难道还跟茯虎居士前辈有关?”
玄鸦道人摇了摇头道:“非也。茯虎居士是老夫所知,须弥海内最正直的修士。他当年曾为平息须弥海内修士追杀我天洲大6修士之事仗义执言,甚至还亲自出手制止过一些此类暴行。只是,据说,茯虎居士前辈,因此而得罪了四大宗派脑,遭到了他们一致围攻打压之后,从此便销声匿迹,也不知是陨落了,还是伤心栖隐了。你说,连他这样正义的大能修士都遭到围攻打压,还有谁敢出面?再说,修仙界内,如老夫这般遭遇的修士,不知有多少,暗地里杀人夺宝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谁能管得过来?”
吴岩悯然不语,显然对玄鸦道人的话,心中也是认同的。自己身上生过的种种遭遇,不就是很好的例证么?
玄鸦道人见吴岩默然不语,便又道:“老夫好恨啊,当年为何如此冒失!三百多年前,老夫刚刚筑基成功,想要探查当年先祖他们来此须弥海域所用过的那处上古传送阵在哪。不料,中途却被老贼盯上了。那倪道溪老贼当时已是结丹后期的境界,而且精通追踪之术。也怪老夫当时对所习阵法之道太过于自信,在寻找那上古传送阵的途中,破解了一处海上遗迹的禁制封印,被此老贼察觉出了端倪,惦记上了。此老贼后来便寻机擒住了老夫,百般折磨逼问老夫来历。老夫打死也不会告知他此事原委。他便强行摄取了老夫的四分之一的元神魂魄,禁制在手,把老夫胁迫至其所占海岛。”
“这老贼,原本还假惺惺想收老夫为徒,企图把老夫控制在其手中。老夫自然不会认贼为师。但为了脱困,只表面虚与委蛇,寻找机会。老夫在一次偶然机会之下,得到了一颗六品灵丹,服下之后,不仅顺利结丹成功,而且一举进入结丹中期境界。老夫原以为正可借机脱逃而出。哪料到竟被那老贼察觉。一番苦战之下,老夫再次被此老贼擒住。那老贼一怒之下,便在老夫的身上布置下了这邪恶的幽冥蚀骨之禁,从此,老夫不仅日日遭受幽冥蚀骨之苦,而且无论如何努力修炼,都始终难有寸进。”
吴岩被玄鸦道人讲述的这番隐秘曲折的非人遭遇,震惊的半晌不能言语。如此令人指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出自于一位元婴修士之手。“这些年来,老夫被迫在此猎海城中定居,听任那老贼支使,协助他倪家一步步壮大成为猎海联盟四大世家之一。那老贼,一直想要把老夫家传的阵法秘典占为己有。若非老夫见机的早,早一步毁掉了烂熟于心的秘典玉简,恐怕早就被此老贼灭杀了,更不可能有机会寻到当年流落在外的本族子弟。老夫如此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苟且活着,吴道友,你觉得老夫多活几年,少活几年,还有何意义?”玄鸦道人倾诉已毕,目泛苦涩,呆呆望着石台上已经冷了的茶水,似自语,又似在问吴岩。吴岩默然以对,竟找不到任何劝解宽慰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