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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已有人教过了老人不止一次该怎么说话,但面对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爷时,心里的紧张还是让他有些迟疑,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小老儿夏植,我家在城里开了一爿夏家药铺……因为有几味祖传的治病良方,故而生意一直不错。不想就在两月之前,在我家药店旁又多了一家黎记药铺。
“虽然那黎记药铺门脸比我家的大,药材也比我家的多,但论起生意来,却是不如我老夏家的。可不想他们却因此对我们心生歹意,几次三番找人前来搅扰我们日常的营生不说,还着人来店中逼问我夏家祖传的那几个方子的配伍……”
说到这儿,夏植的眼里就流出泪来,声音更见颤抖:“我那儿子夏聪自然是不肯把我家药店赖以为生的方子交出去的,还与他们起了几次争执。没想到……没想到这黎记药铺的人竟极其凶狠,居然在几日后找了几名闲汉来将我家药店都给砸了,还将我儿也给打成重伤,最终半月前,他竟……”后面的话,在场众人不用想都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
姚庆之听了这话,眉头便是一皱:“竟有此等事情?既是有人如此为非作歹,你作为苦主,为何早不报官?却要待半月之后?嗯?”
夏植当即就叫起屈来:“大老爷冤枉哪,小老儿当时虽不在药铺里,但事发后还是立刻报了官的。但是所报的县衙门对此却是根本不做理会……之后小儿出了事,小老儿又心下不甘,再去告状,不想却被县衙说成是诬陷,说我那苦命的孩儿是在街头与人争执才被人殴伤丧命的,与那黎家药铺没有半分关系。不但不肯受理小老儿的状纸,还把小老儿给打了一顿板子,逐出了衙门……还请大老爷为小老儿做主哪!”说罢,他再次朝着上头的姚知府碰碰磕头,泪如泉涌。
周围的那些衙役虽然有这身皮,却也是穷苦出身,一见他说得悲惨,也大为同情。同时,也对县衙那边的做法大为不满,觉着老人实在是太冤枉了,怪不得会不计一切地前来击鼓鸣冤。
只有几个头脑灵活的人突然脑子里转过了念头:“他所提的黎家药铺莫不是东门附近的铺子?听说那家的主人可是黎信隐,他却是华亭县来的,据说还和徐家有着不浅的关系……”
在想到这一层后,众衙役的面色就是微微一变,一旦事情牵涉到了徐家,就不可能按着常理来论了。怪不得县衙那里最终会是个如此糊涂的判决,而这位苦主现在把问题抛到了自家大人这儿,大人又该怎么办呢?
在几乎所有人想来,以自家大人的一贯作风,出了这等事情一定也会来个拖字诀,对此案不作太多的涉入,同时也不会再为难面前这位丧子的老人了。
可结果却让堂上一众自以为了解知府大人的衙役大大地跌了眼镜——倘若他们有的话。只见姚知府在一愣之后,猛地就拿起了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斥道:“真真是岂有此理!草菅人命,玩忽职守!此案既然县衙那儿不管,我这个做知府的却是一定要还你一个公道的!来人……”
听到知府大人的招呼,下面几名衙役陡然就是一个激灵,当即就有两人跨步走了出来:“在!”
干脆利落地,姚庆之从面前案上的签筒里取出了一支火签用力掷了出去:“你们速速去东门找那黎家药铺,把那儿主事之人都给本官带了来,不得有误!”
虽然心下不解,但几名差役还是下意识地拾起地上的火签,抱拳答应一声,便即大步而出。自然,他们到了堂外,还是会再叫上一些同僚一块儿前去拿人的。
而在知府大人下首一名书吏见他竟不假思索地下令拿人,也是一愣。随即小声提醒道:“大人,那黎家药铺可是黎信隐的产业,您要把他拿来可……”
不待对方把话说完,姚知府便很不耐烦地把手一摆:“休得聒噪,国法面前,人人皆是一样,他黎信隐岂能例外。本官既然身为一方父母,自当为民做主。似这等为非作歹之徒,官府岂能容他!”
那书吏见大人如此表态,顿时就不敢做声了,只是心里却生出了更加怪异的感觉来,这自家大人是吃错药了吧,怎么性子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而那夏植则是大为感动,口称青天大老爷的同时,再次重重地不断冲着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