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广西一省名为大明治下的承宣布政使司,但其实内里诸多州府县却都是由当地土著土司所把持一切军政大权的自治州,与播州一样的羁縻州所在多有,而泗城州便是其中之一。
这泗城州位于广西北部,向北与四川相接,虽然因为当地的山路地势原因使两处很难有太多的交集,但在广西这一交通条件并不太发达的地区,这州城的地理位置依然相当关键。
而如今这泗城州里,除了名义上被朝廷委派来管理政务的州官之外,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在此已立足数百年,势力极大的壮族岑家,其家主岑绍勋更是身兼当地土司和知州两大要职,权力大得直追播州杨应龙。
不过因为这岑家人向来没有太大的野心,再加上当地壮族百姓也不如苗族人那么好勇斗狠,故而这儿与朝廷间倒也一直相安无事。但显然,有些人并不希望这样安定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时候,有人就带了阴谋找到了岑绍勋的三子岑云漠。
作为当地势力最大的土司家里的公子爷,岑云漠在泗城州里的地位自然可想而知,而他一向就喜欢狭饮宴,城里最大那座青楼天香阁就成了他日常光顾的地方,这一点,只要在州城里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
所以当有人想要找他时,也变得极其容易。只不过,当岑公子打着拍子,听那几名天香楼里最好的歌姬用婉转的歌喉吟唱美妙的乐府时,被人打扰,他还是颇为不快的。
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青衣公子带了个身材高大,犹如铁塔般的汉子就径自闯进了他所包下的厢房之中,大剌剌地冲他一拱手:“岑公子请了,在下今日前来,乃是和你谈一桩生意的。”
“滚出去!”岑云漠被人如此闯进来打扰,顿时心头怒起,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便一挥手道。在这泗城州里,还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呢。
但那名青衣公子却依旧笑吟吟地站在那儿,既没有依言离开,也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盯着对方道:“怎么,岑公子你连在下这是桩什么生意都不想听听么?”
看着对方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岑云漠才终于回过味来。自己房门前可是一直都有数名护卫把守的,闲杂人等根本靠近不了,更别提进来了。这家伙能如此进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门外的人已被他,或是他的手下打倒了。
而他岑公子,一向是不屑于学什么武艺的,现在身边除了那几个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歌姬,已没有了任何凭恃。但即便如此,岑云漠的脸上也不见半点惊慌,只是定定地看着那青衣公子:“你可知道这是哪儿?在这泗城州里,只要我们岑家一句话,任何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居然敢当了面要挟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哪!”虽然他话里依然满是不屑与敌意,但比起刚才的目中无人,显然是要弱了不少。
“岑公子言重了,在下打从进来开始,可从未有要挟你的任何话语和举动哪。在下说了,只是想和你谈笔生意罢了。”见对方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些,青衣公子就索性坐到了岑云漠身边的椅子上,还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品了起来。
“这天下间有你这样谈生意的么?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商人,无论你提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答应的。”岑云漠冷笑道:“我劝你现在赶紧离开,或许还有活路,不然,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那可未必。说不定我说的这桩生意正是岑公子你所感兴趣的呢。”青衣公子不以为忤地笑了一下:“不过这事可不小,我可不希望被人传了出去,所以……”说到这儿,他的目光便往那些早惊呆了的歌姬身上一溜。
随他进来的壮汉当即会意上前,只作了个要驱赶她们的动作,那些歌姬就已忙不迭地逃出了房去。而后,那壮汉便也跟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好了,有虎子在外看着,你我就能好好说说话了。”青衣公子得意地一拍手,还很殷勤地给岑云漠倒瞒了喝了一半的酒。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不想听,岑公子也只能听对方把意图道出来,便阴沉着张脸,用更加阴冷的目光盯着对方,等着他把话说明白了。
不过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像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一般,青衣公子脸上的笑容都不见半点减少的,只是有些感慨地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阵,随后又啧啧叹息道:“可惜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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