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头已从人们的头顶掠过,稍稍往西边偏了一点之后,巡抚衙门跟前才彻底的热闹起来,桂林城里的各路土司老爷骑着马,坐着车,在自家奴仆护卫之类的护送下慢悠悠地前来赴会,这时都已过了未时了
要知道,巡抚衙门这回通知他们可是在辰时前后的事情,而且发生的还是靖王遇刺这样的大案,可这些土司老爷们却依然来得不紧不慢,完全不把这事放在眼里意思。
这些土司们也确实有资格不把巡抚衙门的知会当回事,甚至可以说他们有时是连唐广琛这个广西巡抚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没办法,谁叫他们在广西地面的根实在太深,势力实在太大,一般来说只有各大流官衙门找他们帮忙,他们是几乎不必求到对方身去的。
正所谓百年的朝廷千年的土司,虽然这话稍微有些夸张,但在广西地面,任何一方大土司家族那都是有几百年历史的,之才立国两百年的大明来说可要悠久得多了。正因为他们有着数百年的传承和积累,其底蕴自然要远超过朝廷所委派的流官,这儿的百姓,无论是汉人还是其他族裔,也都习惯了在这些土司的掌控下生活,听从他们的吩咐。往严重了说,甚至土司们下达的命令都要官府的政令更有威信了。
这种情况在西南这一片区域已延续了几个朝代,无论是唐是宋还是明,这儿真正说了算的从来不是官府衙门,而是他们这些土司。在朝代更迭的时候,朝廷为了地方稳定,甚至都会极尽笼络手段,让这些土司家族的力量得到进一步的增强。
当然,历史的君王也没有少打这些家伙的主意,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奈何这些地方复杂的民情和崎岖难行的道路却成了阻挡朝廷彻底将这些地方收入囊的大山,即便是洪武、永乐两帝之雄才大略,在西南一事也只能半途而废,最终以历朝以来的羁縻之策以对。
朝廷是这么个态度,被委派前来的流官又实在没有什么胆子和能力与这些传承数百千年的土司家族争斗,久而久之,使得他们越发骄矜,甚至都不怎么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而这时候,白莲教抓住了机会,在几年的努力和游说之下,让这些本来还有些安于现状的土司老爷对原的花花世界产生了某些想法,生出了叛逆之心来。
当然,这些土司也都是极其精明的主儿,即便有所意动,却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只等着乱事一起,自己才好浑水摸鱼。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再加一贯以来对地方流官的轻鄙,让他们纵然知道这回事情严重,依然姗姗来迟,摆明了是不给巡抚大人以任何面子了。
将这些妄自尊大,满脸骄横之色的土司老爷们迎进衙门时,属官赵宇虽然脸带着谦卑的笑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作为一个才三十出头,依然抱有理想,同时又饱读诗书的青年官员来说,这些人的作为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
可即便心下再是不满,在面对他们时,他还是得谦卑地笑着,打着拱,弓着腰,跟伺候家老爷的奴仆般把人给引到了二堂的偏厅。直忙了有半个多时辰后,城里的大小土司才算陆续到场,也只剩下两三名大土司未到了。
“嗳……”赵宇在把他们带到厅里,吩咐下面的人看茶后正待回大门口等着下一拨客人呢,听到了一旁的某位土司招手叫自己。强压了心头的不快,赵宇才笑着走了过去:“田老爷有何吩咐?”虽然对方不会记得自己的姓氏,只会嗳嗳地乱叫,但他却必须记住这些土司老爷的身份。
田土司懒洋洋地靠在椅子,斜睨着赵宇:“我们都来了,怎么还不见唐巡抚出来见客哪?以前他可不敢如此慢待咱们哪。”
他这一开腔,顿时惹来了其他土司的附和:“不错,唐巡抚人呢,他把咱们叫来,自己却躲了起来,这算是什么道理?”
“去,赶紧把唐巡抚叫来,我还真有点事情想找他呢。”……
一时间,不少土司都朝赵宇发了话,让他赶紧去叫巡抚大人,搞得他们都快成堂堂一省巡抚大人的司了。对此,赵宇只能再次拱手苦笑着解释道:“各位老爷莫要焦急,实在是事出突然,各位又来得迟了些,咱们大人现在不巧正在靖王府那儿办事呢,怕是不可能立刻来见各位了。”
“哦?”众土司听他这么说来,才算没有继续追究。确实,他们在收到信后耽搁了太久,人家巡抚大人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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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赵宇又道:“几位土司也不必心急,下官已叫人赶去靖王府报信了,想必过不了一阵儿,大人能赶来了。”
“唔,如此最好,你也知道,咱们都是有不少事情在身的,可不能在此耽搁太久了。”田土司这才认同地一点头道。但随即,他又把眼一眯:“对了,昨晚靖王府遇到此刻一事结果如何?靖王他没出什么差错吧?”直到这时,他们依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