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奏禀,正满面愁容,苦无对策的那些臣子们的神色都是一变,多数人更是皱起了眉头,显得颇为不满的样子。
虽然锦衣卫这些年来深得天子信重,有什么消息都能直接呈送到万历跟前,但现在毕竟是在廷议,是君臣国家大事进行奏对的时候,怎么也有人敢拿锦衣卫的事情来搅扰了,这宫里还有没有些规矩了?有几个官员更已暗地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叫御史此事参奏几本,也好打压一下锦衣卫的气焰,不然终究是个祸患。
是万历,听到这禀奏也有些意外,有什么事还能现在西南的局面更要紧的?但在他打算一口回绝对方而看过去时,到嘴边的话却变了:“去,把人带进来吧。”这个前来奏禀此事的乃孙海,以皇帝对他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胡乱把什么小事当着群臣跟自己启奏的。
“这……”那些臣子一听皇帝是这态度,更是心下恼火,但皇帝口谕已下,他们这些做臣子一时也不好反对,只能面面相觑地在那儿发起呆来。
要是年前出了这档子事情,算张居正不开口,官员们也会立刻发作,建言的建言,批判的批判,从而好劝谏皇帝。但现在,当张居正被迫离京后,小皇帝的权威已非昨日可,臣子算想要进言也得掂量一下了。何况,今日这次廷议他们也确实心里发虚,更不敢招惹天子了。
其实仔细想来,有锦衣卫的人来说点别的,还能使皇帝的注意力稍稍转变,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呢。怀着这样的想法,群臣便再没有反对,只是静静地站着。
片刻之后,余瑶和宋广两人便有些别扭地走进了殿来,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皇帝磕头见礼,随后又规矩地站在那儿,显得颇为老实。虽然因为杨震不在京城的关系,这两个如今明面主管着锦衣卫和镇抚司大小事务的官员也进过几次宫,见过皇帝当面,但像今日这般,在君臣廷议时觐见却还是第一遭,心下自然难免忐忑不安。
“余瑶宋广,你二人突然前来求见于朕,到底是所为何事哪?”皇帝也没心思拖着,赶紧问道。
“禀陛下,其实是杨佥事有要事禀奏陛下,臣等不过是代为入宫而已。”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宋广才回禀道。
“嗯?杨卿他回京了么?既然如此,为何他不自己前来见朕?”皇帝一听是杨震,心下便是一喜,赶忙问道。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有人在旁帮助和鼓励,显然杨震是那个极其合适的对象了。
“回陛下,杨佥事他并未回京,而是在广西桂林,因为那儿出了事,这才传了信回来。”余瑶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份早誊写好的奏本递了去。
万历从太监手接过奏本,并没有这么看了,只是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原来他还在桂林哪……”说到这儿,他才猛地想到了什么,有惊异的眼神盯着这两名臣子:“他在桂林?广西的桂林?”
“正是。”
这一下,其他臣子也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来,一时都不知是什么感想了。现在西南是个什么情况,所有人都清楚了,而杨震居然身在那么个地方,他的安危可很不好说了。
在顿了一下后,宋广才继续道:“禀陛下,如今西南突然生乱,有各方土司提兵造反,诸多州县皆为其所占领,桂林作为广西首府更是他们志在必得的目标。杨佥事正是提早查知了此事,故而联同当地流官,诸如巡抚唐广琛等率驻军以抗乱军……”
这话一说,众人更是为之动容,没想到杨震不但在那儿,还主动参与进了和叛军的作战里去了,这让官员们在惊讶之余,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意来。虽然锦衣卫一直如一柄利剑般悬于他们头顶,他们对杨震也没有半点好感,有些心思阴暗的,甚至之前还想着杨震这么死在乱军之手呢。但现在,一听他居然主动和当地官员一起抗击叛军,不少人对他竟生出了几分敬意来。
当然,这是在他们并不知道此番西南之乱真正的导-火索也是由杨震亲手点燃之故,不然恐怕多半人是要对他口诛笔伐,甚至直言请皇帝将杨震杀了以安定西南的乱局了。只可惜,因为两地相隔太远,当事人又不可能跑来把实情说出来,所以这一点至少目前看来京城里的人是不可能知道了。
万历的神色也是变得很快,龙体一颤之下,差点从御座站起身来。半晌之后,才稳定下心神,用有些急切的声音问道:“那杨卿在那儿一切可好,他们可还能挡得住叛军么?”说话之后,他才想起杨震要说的话都在奏疏之,赶紧又打开了手的奏疏,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