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一日时间,之前暗地里串联的,蠢蠢欲动,想要用各种手段继续行劝说之事的官员们就彻底偃旗息鼓了。他们很清楚,至少在皇长子长大之前,或是皇后真有所出之前,他们是无法再次拿这个说事了。
但同时,不少人也对此更加的忧虑起来。很明显,这是皇帝的缓兵之计,而为的,就是郑贵妃!
倘若说之前他们做这些只是因为隐隐的不安,生怕皇帝做出什么使江山不稳的错误决定来,那现在,一切似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皇帝显然是铁了心要为郑贵妃争取到一个能让她儿子被册立为太子的机会了。
这,可不是朝中最是讲究礼仪的官员们所能接受的。但事实又摆在面前,他们却又无可奈何,那么唯一的宣泄办法,就是迁怒于人了。而这个人,自然就是上这道奏疏,从而让皇帝找到合适借口的张润晟!
顿时间,张润晟便成了众矢之的,他的悲惨日子也就随之开始了。
本来,没什么背景,没什么靠山的张御史在衙门里就几乎没人搭理,现在情况就显得更加难过了,所有人都不拿正眼看他不说,时不时地还有人在他身边含沙射影,明朝暗讽。
而后不久,都察院的上官们也不时因为各种有的没的小事将他提了去好一顿的训斥,完了还有不少同僚在那儿幸灾乐祸,让他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公敌。
待他从衙门出来,一路之上又能听到身后左右不断有人指指点点,说着他是如何的为求富贵不惜一切。而当他想分辩两句时,对方却又跟见了鬼一样地扬长而去,压根就没有和他说话的兴趣。
这等被所有人针对排挤的感觉可实在是太糟糕了。但这却也在张润晟的预料之中,当他把那份奏疏投递出去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这是自己想要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的唯一选择。因为他很清楚,真正能决定自己是否能在官场立足,甚至不断提升的,压根不是同僚们的态度,而是皇帝的圣心,这一点,从之前许多的前辈那儿便可知端倪。
而现在,他张润晟要做的,就是顶住各方的压力和谩骂,等待着机会的到来。而且他甚至觉着,那些同僚们对他的态度越是恶劣,自己将来所能收获的好处也会更多,毕竟皇帝是不会把这么个忠心的臣子给抛弃的,不然今后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但显然,张润晟还是有些高看自己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了,当皇帝从奏疏里看出这是杨震的授意后,只会感激杨震而没有把他张润晟放在心里。同时,他也低估了那些官员对他的恼恨,某些人可不满足于口舌间的奚落,他们已有了进一步的行动。
五日之后,当张润晟于中午再次从都察院的衙门里缓步走出时,身后依然有不屑的声音传来:
“都说忠心的狗儿最得主子欢心,怎么这儿某条狗却如此不堪呢?”
“或许就连他主子都觉着他所作所为太过无理了吧,所以便将之弃如敝屣了。”
“真要这样,却是何苦来哉……”
听着背后幸灾乐祸的说话,张润晟的脸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这几日里,他确实承受了太大的压力,而且还不能反击发作,这让他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这种感觉,直到他走出衙门口,依然如此,脚步略显虚浮,目光也有些发散,就连正朝着这边而来的一辆马车都没看到。
待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叱喝时,张润晟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往边上避去,但却晚了半步,身子一挨,正撞在了车辕之上,让他本就瘦弱的身子猛向前跌去。
张润晟一声惊呼,结结实实地碰在了地上,只觉着一阵疼痛从着地的前臂和胸口处传来,半晌都透不过气。正在这时,马车上却跳下了两名高大的身影,当即就一把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小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冲撞我家侯爷的车驾,是想图谋不轨么?”
“我……”张润晟正待分辩,一只拳头已带着呜呜的呼啸声迎面而来,正打在了他的面门上,这一下,顿时就把个张御史给彻底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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