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上过学。
房门突然开了，一个身穿围裙的中年妇女朝里喊道：“小南，吃饭了。”
“恩。”
路南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垂下眼眸，跟矮小的身体相比，头颅显得格外巨大。
饭桌上，母子俩沉默的吃着午饭。
一如既往的沉默。
饭菜很普通，一荤一素一个汤一碟泡菜。
“妈。”
路南的声音有点嘶哑，“那个人放出来了。”
母亲夹菜的手一抖，她双目有些迷茫的看着路南，“谁？你说谁放出来了？从哪里出来？”
路南：“他。”
十几秒后，只见路南的母亲慢慢的低下头，“哦。”
继续吃饭。
路南仿佛没注意到母亲的回答，他双手紧握着筷子，瞳孔里布满血丝，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他出来了，可他明明判的是无期，怎么能出来！那样的魔鬼，就该一辈子被关起来呀！”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妈你不上网肯定不知道，昨天网上还到处在说那个魔鬼的事，今天就什么都没有了。”
“钱呐！有钱真好！”
……
路南今天的话意外的多，他跟母亲换了角色。
手指不停发着抖的中年女人不敢去看儿子的脸，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小、小南，妈有件事要跟你说。”
路南还在癫狂的大骂，“我这一生找谁负责！”
负责？
不，现在说这个问题已经晚了。
许久，路南才发现平日里话很多的母亲今天实在安静得过分，一语不发，也没骂恶魔。
“妈？”
路南母亲抓着筷子，平凡苍老的脸上是麻木。
“小南……”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几秒后，才小声说道，“妈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妈这件事。”
路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像他这类孩子，内心本就极度的敏感。
果然……
中年女人抬起头，眼里闪过伤痛，“是你哥哥，他交了一个……一个女朋友，是他大学的同学，两人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前段时间，那……那女孩查出怀孕，你哥哥很高兴，打电话回来说，说要结婚。这是应该的对不对？可……可……”
她看着头大身小怪物一般的小儿子，咬了咬牙，“小南，看在你哥哥从小就疼你爱你，就算妈求你了，你……你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好不好？等你哥哥结了婚，你再回来就是。”
路南睁大双眼，满目不可置信，“妈，你不要我了？”
“你也要抛弃我？”
“你心里也是嫌弃我的是不是？”
“我哥呢？这话是他跟你说的？我要问他……”
“小南！”就被母亲尖声打断，“是我的主意，跟你哥哥没有关系，你、你不要去找他。”
话都说到这了，路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面无表情，“好，我搬走。”
母亲脸上是震惊的喜悦，但又发现喜悦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面，她低下头，“你放心，等你哥哥结了婚，妈就把你再接回来。”
回来？
路南浮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他，真的还回得来吗？这话，也只有自欺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