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拿起来和“婉然”刚刚写给湘筠的这封信两相对比就立即发现了端倪。
按理说,能做到多年的眼线不被查觉也是实力相当的奴才,怎么就出了纰漏呢?原来,虽然十四阿哥被禁锢在遵化守皇陵,但他毕竟是皇子阿哥,是贝子爷,身份地位没有丝毫改变,因此他日常所需要的生活物资有绝大部分是无法在当地得到足够保障的,只能是悉数从京城调运过去,因此包括信笺在内的文房用品当然也是一并调拨到了遵化,从前那种已经废弃不用的旧信笺自是留在了府里。眼线区分不出来新旧信笺的差别,只见模样、品质、品相都与样本一模一样,自是误将旧信笺当作宝贝秘密进献到了宫里。
上述情况皇上由于还没有派人追查下去,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进行核实,但是冰凝说出了贝子府新旧信笺的不同之后,他已经将具体原因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由此看来,他实在是没有理由责罚那个办差不力的奴才,可是这个意外情况不仅令他自己功亏一篑,还让冰凝知晓了婉然的死讯,都说冤有头债有主,现在却是寻不到冤头债主,皇上的心中当然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总是需要寻个出路发泄出来,因此脸色自然是愈发地阴沉。
眼看着皇上面色极其难看起来,冰凝知道他是在暗暗责怪奴才办差不利,她知道他的公务有多么繁忙,也知道他为了她安心养胎付出了多少心思,她不想哪个奴才会受到责罚,也不想他的辛苦付出没有半点回报,她只要知道,他有多么的爱她就足够了。
“万岁爷,臣妾真的是感激您,为臣妾做的这一切,臣妾有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您这般恩宠?不论是婉然姐姐,还是臣妾,全都万分知足。臣妾向保证,一定安安心心养胎,也望您在日理万机之中,爱惜自己的身子,体恤臣子的辛苦,臣妾也会每日高香不断,日夜为大清江山祈福,为黎民百姓祈福,为姐姐的在天之灵祈福,为即将诞生的小公主祈福……”
皇上知道,冰凝既是对他的这番煞费苦心万分感激,也是在请求他对办差不力的奴才网开一面,对此,他更是对冰凝的善解人意、菩萨心肠而心生更多的愧疚。婉然的死对冰凝而言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是她在自己遭受亲人离去的万分悲痛之时,还不忘安慰他,不忘替奴才求情,他当然是越想越是疼惜,越想越是爱怜。
“你的心意,朕都知道了,而朕的心意,想必你也全都知晓,再多的话,朕也不必多说,来日方长,照顾好湘筠便是了。”
说完,皇上没有等冰凝回话就直接走了,既然话已经说开,既然冰凝能够有效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直接崩溃,那么他还是想留些时间给冰凝,安安静静地缅怀一下她亲爱的姐姐,这个时候,即使是她最爱的夫君也不是万能的,也无法替代婉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作用。
皇上之所以走得这么坚决,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打算趁冰凝安静地缅怀婉然的时候,他再抓紧时间回去处理一下公务,待忙完之后再回过来陪伴冰凝,毕竟临过来的时候留下一屋子的大臣,商议的又是重大事情,“国”终究是要比“家”更重要。
然而皇上一旦回到养心殿便是即刻身不由己,原先留下的这批大臣们好不容易商议结束告退下去,又一拨大臣紧接着前来禀报国库勘察详情,然后又是吏部官员前来禀报考核结果,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哪一件都是貌似刻不容缓,哪一个都好像是迫在眉捷,忙得他忙得连晚膳都没有来得及用,只是在商议政务之时用茶点临时裹腹。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人打发走,还没有来得及看奏折呢,就已经是二更天了。
他看了一眼钟表就有些犹豫起来,担心这个时间过去会吵了她的歇息。就在他犹豫之际,只见高无庸进了屋来。高无庸被他留在了翊坤宫中,此时前来难道是那边又发生了什么突然情况?一想到这里,皇上登时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高无庸,贵妃娘娘怎么了?”
“回万岁爷,娘娘一切都好,没有任何大碍,现在已经歇息了,奴才担心您惦记娘娘,就先过来给您禀报一下。”
一听是这个情况,皇上心中一下子就踏实下来,于是吩咐高无庸不必再回翊坤宫,就在这里当差,而他自己则开始专心地批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