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大王这回策马相助,十一甘领人情。”
“你竟知我原本就是打算前往万年廨?”
“大王承诺在先欲助十一挫折长公主逼迫之计,必然会留意长公主言行,今日太后举宴,嫔妃共乐,长公主大怒而去,大王必然会听见风声,应是心知十一身处深宫多有不便,有心代十一往万年廨探知详情,只不知十一会争取得出宫机会,碰巧在兴安门前遇见。”
“果然聪明伶俐,小丫头,算我再多嘴一句,窦辅安老奸巨滑不可小觑,今后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为好,千万不要企图收买笼络,他可是太后心腹,绝不会背叛违逆。”
“多谢大王提醒。”
“另,阮岭虽然顽劣,却并非十恶不赦,这回小惩大戒即可。”
“大王竟知今日之事是早有预谋?”
虽然佳人在怀,可晋王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心猿意马,他这时目中的笑意一晃而过,唇角随之高高翘起:果然如他猜测那般,今日衙堂公审一事小丫头早有预见,必然是柳、薛两家筹谋在前,然而目的除了与晋安划清界限以外,会不会另有其余?薛家,薛谦与薛绚之伯侄二人的明争暗斗是否也为障眼法?薛谦对圣上若是忠心耿耿,那么薛绚之这后起之秀是否果然如表面一般对太后良禽择栖……等等,这词仿佛用得不大对?
——
万年县廨位于宣阳坊,与大明宫相隔足有五座里坊,然而晋王的坐骑是沿着兴安直街一路狂奔,算来不足两刻就赶到了目的地,县廨前人头汹涌,纵然贺烨有亲王之尊却不得不下马步行,甚至于一路吆喝着众人回避,才带着十一娘挤到了吏员们设置的栏障之前,听见围观者一阵唏嘘,耳力过人的晋王甚至听见了有人低声叹息:“长公主刚刚入内,晋王便立即赶到,看来今日这堂公审,多数又会不了了之了。”
有活阎王这尊大神开路,十一娘简直不废吹灰之力便被放行,她虽为女子,然而因为年岁的关系,尚且不被众人观注,多数以为她不过晋王跟前一个得脸些的宫人,即使少数人具有非同寻常的见识,也只以为十一娘是皇室王公之族某个金枝玉叶罢了,谁也没想到晋王身后这跟屁虫居然就是才名满京都、一画值千金的柳十一娘。
说是衙堂公审,但因听审者众多,问审之所其实是设置在刑堂之外,十一娘才刚跟着贺烨迈入法曹大门,就听见刚到不久的晋安长公主那飞扬跋扈的质问:“薛绚之,你不过是因为公报私仇,才污陷我儿枉法占田而已,有脸讲甚清正严明、一心为民?分明奸诈小人大逆不道!”
十一娘甚至还没看清檐下设座的主审官是否陆离,只隐约瞧见一袭青色官服,就听见一声极为耳熟又热情洋溢的招呼:“十一妹!”
喊声过大,就连气急败坏的晋安都被惊动,转脸往这边看了过来,却又飞速扭头继续与主审官陆离怒目相向。
晋王却看清了喊出“招呼”后又飞快被柳彦捂紧了嘴的人——冤家路窄萧小九!
“咱们就坐那处也好。”晋王堂而皇之拔步过去,一不小心搅扰了堂审的十一娘也只好垂着脸跟随。
“十一妹怎么也来了?我好容易才得阿姑放行,薛六哥既然邀了柳、萧二族听审,我自是不能放过机会,可巧长辈们都因琐事缠身不得空闲,又庆幸三哥正好休沐,我便随他来了,早前还觉遗憾,只因想到衙堂公审难得一见,而十一妹又正值入宫,白白错过这一回热闹,不想十一妹竟然来了现场……呃,大王,你怎么也来了?”
贺烨正饶有兴味地听着萧大才子喋喋不休,突然被人点名问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表现得特别平易近人:“听说有热闹好瞧,我就来了。”
说出这话,自己却暗忖:看来年少成名的萧渐入远远不及“十一妹”在长辈跟前地位,至少不知这事是早有预谋,居然还沾沾自喜于来看热闹?
又听“十一妹”用“噤声肃静”四字干脆利落地打断萧小九的喋喋不休,“冤家”果然恢复一本正经的架势,晋王不由暗笑:看来又是个惧内的苗子,可怜萧大才子,怎么遇着了这么一位青梅竹马?
眼光一睨,却瞧见十一娘正好看向主审……
怎么就湿了眼角、依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