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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湛怀着满腹计较回到上清观,竟然未曾见到居院一角的花荫下,莹阳真人已经等候多时,直到被追过来的沉钩拉住了袖子,他的“元神”才彻底归位,转身折了回去,又是礼揖又是致歉,莹阳真人却也不问他为何魂不守舍,很是焦急一番埋怨:“贺舍人整日间忙着与人觥筹交错,对上官讨好奉承,心思可曾还有一丝半点放在十一娘身上?眼下市坊间流言四起,连我这清修之人都听见了风声,你倒还气定神闲,不知是当真闭目塞听,抑或不以为然,别以为眼下世风宽容,就不在意此类诋毁之说,十一娘与你不同,风流韵谈对男子而言虽无伤大雅,可十一娘到底是女子,太后这时要利用她,或许不会追究,一旦将来有了过河拆桥之念,这些把柄便可能置人死地!”
“阿姑竟也听说了这些闲话?”贺湛这下子真觉惊讶了。
莹阳真人这些年来虽然懒问世事,但自从十一娘嫁了贺烨,毅然涉身政局,莹阳虽知无法挽回,心中却实在忐忑难安,她明知贺湛有许多事都隐瞒不告,故而通过自己的途径,倒也关心着太原的时势发展,虽说不如贺湛的消息及时,可这回长安城的流言蜚语,倒是听李渔及时告知,得知竟然有人恶意诋毁十一娘因倾慕陆离而滥用职权,莹阳真人又气又急。
十一娘若仅只是内宅妇人,这些闲言碎语倒不怕伤毁,可一旦身涉权政之争,便不能吊以轻心。
这时她便冷哼道:“这样说来,贺舍人也已知悉?”
贺舍人愁眉苦脸,连连作揖:“阿姑,并非湛有意隐瞒,更加不敢不以为然,实在也是今日才听闻此事,阿姑放心,湛已有对策,必然不会让十一妹受谣言所伤。”
莹阳这才缓和了口吻:“你未曾轻视便好,这回究竟是谁在后中伤?谢饶平抑或元是志?你打算如何处理?太原试行新政虽是太后主张,可要是因为此事连挫她左膀右臂,恐怕太后生疑,反倒对晋王与十一娘不利。”
经过这一路思索,贺湛已经有了头绪:“这事应与谢、元二相无关,谢饶平为太后死忠,就算毛维为他党羽,他若是知道毛维已经投诚蜀王,在太原抵制新政,势必不会赞同包庇;至于元得志,与毛维早已是貌合神离,巴不得毛维势败,他能取而代之。毛维自黜为太原尹,其在朝中人手,大半已被元得志收为己用,而毛维尚且无知无觉,元得志这时,意在壮大权势,不会涉及太原那淌浑水。”
“依你所见,此事为毛维主使?”
“就算不是他主使,也是他党徒所为,而且这人,应当是与太原世族有关。”贺湛倒也不瞒着莹阳:“我有十成把握,这事必然是柳青城手笔,因十一妹信中告知,晋阳陈已经投诚毛维,而晋阳陈家主陈伏骥,正是柳青城舅父,柳青城现任户部司郎中,虽为太原柳青字辈中仕途首望,然而调职中枢毕竟时日尚浅,又因尚书令元得志对他并不重视,他因为望族子弟,也甚介意元得志寒微出身,不肯过于谄媚,以防遭受物议,可柳青城并非真正冰壶玉尺,而深谙眼下宦场规则,知道若无重臣提携,不利仕进,故而委婉向毛维示诚,以为便能奠定仕进资本。”
柳青城虽然谙知官场规则,可因其地位与见识所限,不可能明白上官元得志与毛维之间的貌合神离,他并非不屑元得志,然而却必须顾及自己望族清流的名声,毛维与元得志相比,到底是通过科举出身,并且有世族出身的基础,这在柳青城看来,多少是“同类”,听奉于毛维不算丢脸,因为毛维还算具有让世望子弟“敬崇”的资格。
而只要被毛维视为“门生”,同样也便得到了元得志的青睐。
柳青城之母既为晋阳陈氏出身,那么他与毛维之间便有了纽带,及时得知丁梧亮一案就不算奇异了,而且借助诗唱传播谣言,也符合他进士及第的行为模式。
综上理由,贺湛笃断柳青城便是这起事件的主要操手。
“阿姑放心,区区柳青城,太后并不会放在眼里,而这事与谢饶平、元得志无关,他们也不会横加干涉,只要拿抓住柳青城把柄,说服太后施以惩戒,谣言自然不攻而破,而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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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长安事了,侄子也会立即告书十一妹,晋阳无论是谁利用这事兴风作浪,最后也只能自取其辱。”贺湛胸有成竹。
原来他早前魂不守舍,并不是为烦难这事如何反击,而是思考着怎么处治柳青城,既能给予力度十足的打击,又不至于妨碍十一娘的种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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