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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与数学结合后,用一个事物的极限,来计算其边界。比如税收的顶点和底线是什么?这是一个极限问题,如果按数学方法来算的话,税收的底线可以先设置为0%,顶点可以先设置为100%。
比如如果税收趋近于0%时,等于所有公共产品不存在,国家不存在,法律不存在,就可以反推出现代市场不存在,是不可能的。如果税收趋近于100%时,商业活动全部亏本,市场活动不赚钱,生产停滞,市场死亡,也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理论上的初步设计,然后进行计算。计算很简单,现实条件中来,从历史数据中来,甚至可以简单统计历史及今天各国的税收税率后,得出最高值和最低值就行。拉弗曲线也是沿习统计数据加计算的方法,得出了结论。
当我们听到很多关于明君都是轻瑶薄赋、藏富于民的说法,并把文景之治拿来举例讴歌。这其实是不讲科学的说法。南宋时期也受其害,经济那么发达的国家,政权不稳定,对地方势力控制不力,军队建设不力,对付北方侵略更是不行。税赋过于轻,不利于国家政权建设,更不利于抵御外敌。
要知道,文景之治时,虽然税率低,讲究休养生息的国策,那是在恢复生产力时提出的,因为当时人民太穷了,经不起重税。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对匈奴的投降政策,让太后自贬身份讨好匈奴狼主,这样的投降信,让汉武帝看到了,都觉得是奇耻大辱。
当要发展社会生产力的时候,需要轻税赋;当要强大国家机器准备战争时,税赋必须高。这才是规律。当然高也有顶点,如果综合税赋超过50%后,社会生产积极性就被抑制,整体的生产力水平就会下降,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做法。
在中国古代社会,税赋的主要来源是农业,农业的利润率是劳动力换来的,尽管中国古代的农业是世界上最发达的,但它的生产率是很难提高的。如此,它的税收边界是几乎一个恒定的值。比如古代有什一税,也就是税率为十分之一。比如周朝的井田制,九块一样大小的田,正中间一块是公田,也相当于税收,相当于九分之一。
如果税收远远超过这个边界,借用需求价格曲线的一个术语,就是超过生产率的弹性系数,这社会崩溃。
要富国强后,就得增加税收;税收的过度增加,又会变为民贫国弱,历史就在这个弹性系数中拉锯。
最有意思的春秋战国时期。当孔子试图恢复周王朝早期礼乐制度时,他忽视了一个巨大的经济问题,那就是轻赋税的不可能。君臣和睦,百姓安康,这当然是一个好理想。但是在春秋战国时代,国家强盛与百姓安康,往往是矛盾的。所以,孔子的理论行不通,惶惶如丧家之犬,受困于陈蔡。
在那个时代,民富与国强不可兼得。周朝的时候,天下还有大量没有开垦的荒地,人口也不太多,发现生产可以摊大饼,鼓励生产积极性,可以在扩大土地耕种面积和发挥劳动者生产积极性上下功夫。也就是说,国家在不提高税率的基础上,由于社会粮食总产量的递增,国家财政的收入也在增强。这种生产要素扩张的条件下,是可以实现国富与民强的双赢的。
但是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可供开垦的农地,潜力很小。也就是说土地面积无法成规模扩大了。另一方面,劳动技能,或者说技术进步,并没有改变生产方式,也不能为提高粮食单产带来巨大效益。而且,人口剧增,同样的土地养育更多的人口,矛盾就产生了。
单产上升不了,就得扩张土地,用多余的劳动力组建军队,抢夺别国的土地,就成了各国现实的需求。春秋无义战,都是为利益。
为抢夺为自保,就得有大量军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赋税增加就成了不得不干的一件事。但是,农业的生产率相对恒定的情况下,税收是有边界的,政府就是想强征高额税收,也往往行不通,导致各国的税率大致都在那个边界的平衡点上。至此,各国的实力,也保持了大致的平衡。这种平衡是几百年的平衡。要么有新的制度改变税收格局,要么有新的技术改变农业产出,这种均势是不好轻易打破的。
技术上,由青铜器向铁器过渡,这在各国几乎在时间和规模上相似,各国也没有比较优势。也产生了鲁班、墨家等科研人员和团体,但他们对生产的贡献也不是很大。因为当时各国的威胁太直接,最聪明的人,往往把最新技术,运用于战争了。当然,中华民族是一个早熟的民族,农业发展的模式,从那时起直到一两千年后,都没什么革命性的进步。不是说我们后来的人笨,而是说古代的祖先太聪明,他们发明的技术,可以保持两千年不落伍。
关于战争的技术,产生了巨大的进步。比如越国的铸剑冶炼技术,在今天出土的越王勾践剑上,仍然令人敬畏。也产生了巨大的技术工程,比如郑国渠,比如都江堰。
变化是从商殃开始的。如何富国呢?在土地面积相对恒定、生产率相对恒定的情况下,受税收边界的约束,不能扩大税率,如何提高国家的财政状况,在建立军队时才能有与他国巨大的比较优势,他从制度上做文章。
郡县制,法家思想,编制出全国统一的管理机制。直到今天,郡县制也是中国政府组织结构的基本框架。全国政权高度统一后,虽然没有提高税率,但提高了征收效率。
当其它国家有巨富偷税时,有诸侯免税时,有地主瞒报收入和土地面积时,等于流失了国家大量的税收,让豪强更强,人民更穷,国家更弱。郡县制克服了这一点,打击豪强,提高税收征收效率,极大地充盈了国库,为建立强大军队奠定了物质基础。
提高征收效率,也就增大了中央集权,与传统豪强的矛盾不可调和之时,就是商殃被车裂之日。
人类的历史基础,从来就是经济基础,从来就是物质的。我们的艺术作品歌颂英雄,我们的文学历史夸大某个人的精神作用,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根本不懂经济,自己擅长什么就吆喝什么,所以造成我们今天这个局面:有人认为某个历史的走向,是某人意气用事的结果。就某件具体的事来说,是有的。但对历史的大趋势来说,经济方式和技术能力,物质因素,总是决定性的。所以,当我们学习刘邦的历史时,赞扬韩信的多,赞扬萧何的少,这是不对的。照我看来,一个萧何,至少可以比得上两个韩信。
我把经济学的观点,结合到看二十四史的体会之中,得出很多与前人评论不一样的东西。不管我的东西对不对,但我觉得有意思。
弹性,这个词,原来是物理学的,后来进入经济学,但最近,我发现也可以借鉴这个词,来解释心理现象。
弹性,是指顶点与底线之间的距离和伸缩空间。但在心理上,有人被压缩了,却弹不起来,那是因为压缩力度过大,超过了他心理的承受能力,弹性失效,心理失去平衡。这就是底线。一个人在心理无限膨胀时,会踢到社会的铁板,被社会绞灭,或者自我疯狂,被自己冒顶,进入狂躁之中,这也许就是顶点吧。
我凶起来,连我自己都砍,你怕不怕?我自己都怕我自己。
当超越弹性范围,心理就超过边界了。
从最普遍的意义上讲,如何设定这个理论上的底线和顶点呢?有一个工具可以借鉴一下,就是马斯洛的层次需求论。这是一个金字塔结构,最底层是关于肉体生存的,比如食物的需要,安全的需要。最顶层是关于精神需求的,比如尊严的需求,自我的实现。
心理弹性的理论分析结构出来了,我们就得考察具体的心理现象。
用一个心理学家常用的极端测试法,我们分析一个人在事情最顺利时的心理状态,或者一个人在遭遇最困难时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