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说,我就知道,妍子的问题是我们根上的问题,不管你怎样努力回避,这个问题还是要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所以,我原先也跟自己定了两个月的期限。”她知道我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她继续自已说到:“我本想,这两个月,只要你平安,就行,这就是我的试验。两个月后,你干净地面对妍子,干净地作出选择,如果你能够干净地接受我,那就是我最期盼的结果。但是,有一个问题,始终让我很矛盾。”
我问到:“那是什么?”
“说老实话,庄哥,天天跟你在一起,我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我相信,你也一样。但是,有妍子的存在,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干净。所以,难熬的夜晚,在这一张床上,我们用不着边际的谈论,避免了情感的试探。但是,这对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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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都是折磨,越是挨得近,越是煎熬,对不对?”
她忽然坐起来,面对着我。我也坐起来,我们要面对面地谈话。这个问题,只有直面。
“你说得对。小池,我为你做的一切,其实对你来说意义不大,从小路到鸡汤。但是,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当我牵挂妍子的时候,我面对你,深感愧疚。”
“我倒没有愧疚的问题,庄哥,但要把持住自己,确实很难。今天,我接了个电话,倒是个机会。庄哥,我要离开你几天。我公司那边有点事,需要回去处理一下,过几天我再过来。况且,好多东西没带来,我也要计划在上海买好,带过来。”
“你去吧,不要担心我。先把你的事情处理好,免得不安心。”
“其实,这几天,我也有很大的收获,比如看到农村生活的美,对中国传统文化更感性的理解。庄哥,我即使不能爱你,也爱上了这种生活,等我处理完毕,我还会回来的。”
“等你回来。”
“我回来,要吃你豆腐。”
我吓一跳,女人吃男人豆腐,什么意思?
“别误会,就是你说的草木灰点卤水的那种,行不行?”
“好,我为你准备。不仅如此,我还要把路修好,还要改善这里的环境,为你打造得更舒适。你就瞧好吧,等你回来。”
各自放下心来,迅速入眠。安心就是最好的催眠药,这话不错。
第二天早上,我送她去码头,小黄要跟着我们。我怕它走到街上,碰到了原来熟悉的环境,我把它拴了起来。
码头上,船离开,我们挥手,我记得她最后跟我说的那句:“照顾好小黄。”
我在街上,买了一些黄豆。还补给了一些其它必要的物资。我突然看到,街角的一家棚子内,还有卖沙石水泥的,我动了心思。
我必须找一个漫长的工程,来度过没有小池的日子。我决定,先挑一包水泥和沙石,用蚂蚁搬家的方式,运回去,硬化整个屋子的地面,甚至院坝,也可以完全石化完毕。
第一趟我只搬运了两包水泥,两包沙,就足有一百公斤了,当准备挑走,背后老板说到:“兄弟,要下雨了,你得卖些塑料布,免得打湿。”
说得有理,要买就多买些塑料布,除了包好水泥黄沙外,还多一捆,下雨后,万一哪个地方漏雨,可以用它来抵挡。
这么重的担子,还得飞快地走,要不然下雨起来,就更难了。我一口气挑回家,才感觉腰酸腿疼,好久没有做身体素质训练了,这还真有点吃不消。
放好东西,雨就下来了。风助雨势,越来越大,我看了看手机,小池估计也该到上海靠岸了吧,不会受这天气的影响了。
果然如我所料,这房屋久没住人,屋顶堆积的落叶和树渣太多,有些地方就有点漏,但卧室却很好,这就不慌了。我记住了那些漏点,用脸盆接水,偶尔一滴,没什么大问题,天晴了,再上去把瓦重新铺排一下,就行。
倒是鸡窝,和狗窝,虽然顶上不漏水,但大风中的雨水是斜着来的,侧边渗水也需要处理。塑料布派上了用场,我用它将鸡窝狗窝上面和四周一围,全部搞定。
昨天小池连夜给我洗的衣服,早上出门没来得及收,现在就比较尴尬了,重新扭干,准备在做饭的时候,用火烘干了。
电话响了起来,这是这几天,的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小池的:“我到了,庄哥,那大的雨,家里没事吧?”
“全部搞定,你放心。”
“刚走几个小时,我为什么就想你了呢?”
“莫撩我,你撩动一个独居山野的人,不道德。”对方在电话里,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回到厨房,准备点火做饭,发现碗里的一个鸡蛋。我想起早上,我们吃的是鸡汤面,我煮了两个鸡蛋,给小池带在身上,在船上,如果饿了,她可以充饥。她给我留下一个,我似乎还能感觉得到,这枚鸡蛋上,还留有小池的体温。
鸡肉并没有吃完,小池故意留了一小碗,一只鸡腿和一碗汤,这明明是我埋在她面里面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悄悄藏在了厨房。一个人的饭就很简单了,很快吃完收好。
当你独自面对空旷的自然,独自面对嘈杂的风雨时,你会倍感孤独。“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是古人的说法。但我习惯孤独,这么多年的漂泊,如同雨水江面的孤舟,我在随波起伏中,学会了自我咀嚼。
雷声是在我打坐的时候传来的,慢慢的,由远至近的,渐渐放大的轰隆声,如此熟悉,如同少年时,父亲不在的时候,那个四川的山村。但是,那里,毕竟二娃离我不远。但在今天,我举目无亲。
人也许将自己放置于一个极端的环境,才有可能反省。我在反思我与妍子,与小池的整个过程。我虽然在打坐,但并没有参禅,我只是在反省。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每当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喜欢往道德的方向思考。这虽然是最浅显的思维模式,但也得由浅入深。
我是道德的吗?当年跟小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道德的吗?她坦露了她的性情,但我却隐瞒了与乔姐的的故事,她却将身体纯洁地献给了我,我是否有过捡便宜的得意感?这是邪恶的吧。
与妍子,明知道所有条件都指向婚姻,但我没有坚决避免,没有避免与小池的误会,这是为什么呢?这也不算很高尚吧。
我与妍子结了婚,当我知道妍子的一切行为,也有欺骗我的成分,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与乔姐厮混,这是我邪恶一面的爆发,在动机上,与自己的妻子比烂,并不是君子所为。
我不是很道德的,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我并没有理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无地自容,因为,我知道,道德感并不天生的,它是社会对我影响形成的产物。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这才是“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的核心。我想起了云南文大姐所说,她参禅的时候,师傅说给她的法门:“我是谁?”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我有没有先验的,天生的存在本质?现代哲学的回答是,没有。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所有的情感,几本上都与后天的环境有关。
当年跟小池的热恋,是因为我渴望百分之百的爱情。百分之百的爱情,究竟应该是啥样的?是书中描写的那样?是朋友经历过的那样?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能按心情的澎湃程度,来确定感情的属性。小池曾经让我走向巅峰,我只好认为,那就是真正的爱情。
与妍子结婚在当初来看,是动机不纯,难道这种不纯,就仅怪妍子一个人吗?不对,肯定也有我的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结婚是两个人的事。
当年在与妍子成为兄妹后,当干爸干妈巨大的物质托付时,我多年贫穷的记忆促使我,要迅速向富裕靠近,这是不是原因呢?找一个牢靠的,爱我的,组成稳定的家庭,这是不是母亲当年离开我留给我的伤疤,让我极力争取的稳定?当时,妍子与我一起在床上打游戏,那时我并没有完全忘掉小池,但为什么又与妍子发生关系了呢?我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里面肯定有身体欲望的原因。
这样分析起来,人是社会的产物。小池把我丢到自然界,就是要丢掉或者是冲淡我在社会中形成的思维惯性,从这点上讲,小池是一个真正的哲学家。
但是,她为什么要中途离开呢?不是说好的,她安排了两个月的假期吗?这两个月,恰好是妍子归来,我们可以重新联系的时间,她肯定是想通过这两个月,彻底让我在她与妍子之间选择吧?
她离开,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从她讲电话时平静的口音可以听得出来。对于小池来说,只要与她母亲无关,估计就没什么大事了。
那么,她的离开,肯定有我的原因。
她跟我在一个空间内,完整地呆了三天,我们甚至都躺在一个床上,但没有发生事故。是不是她失望了呢?有一个说法,两男女一起时间长了,如果没发生事情,那么永远就不会发生了。应该不是这样,因为我们距离的原因她是清楚的,是因为妍子的存在,所以,我们双方都要有所保留。
估计还有一个原因吧,她短暂地离开,也许是为了试验一个古代的俗语:小别胜新婚。
听到外面的雨声,我忽然笑了起来,在这样的空间内,孤男寡女,很容易发生事情。
有一个说法,是说过去中国人生育率怎么那么高,而且农村远高于城市。说饱暖思淫欲,人吃饱了,总得找点事干。当时农村没有电,也就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人们只能从事最原始的快乐活动:组织人类再生产。
尤其是在雨天。俗话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雨天太闲,如果没有孩子,就制造一个孩子,给闲时找事情干。
雨天,在中国几千年的农业社会中,总有暧昧不清的信息,总有各种悲喜发生。文人总爱用一个词“淫雨”,是不是与这个理解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