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上书:卢家逆案背后的主谋查出眉目了。正当天下百姓都伸长了脖子,瞧这“逆贼头上的逆贼”的热闹时,大明宫却封锁了一切消息,并嘱大理寺和刑部,所有擒人提审等流程,都秘密进行。走漏风声者,斩无赦。
这不寻常的“封锁”,天下人都嗅出了点风声:只怕那“主谋”身份非常,才让皇帝慎重对待,由明转暗。但这等逆反大案,皇帝想瞒也不能瞒一辈子,最后的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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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审判结果出来时,野史流言多少也能透出来。
所以天下百姓也不急。日日喝茶,听着说书,等着看落幕的大戏,为这场九州大变划上句号。
而对辛府来说,卢家主谋的热闹还没开始,自家门里的热闹倒先上映了。
长孙毓泷死了。本来逆反之族的遗孤死了也就死了,关键是他最后给辛夷留了休书。
于情上,这是善举,好过“克夫”。于理上,却是霉头,到底是“被休”。辛夷一个十六岁的黄花闺女,头上顶了两封休书,再有理由也是坏了名声。
辛府及笄的女子就留了辛夷一个,府中不敢说什么,但街坊邻居那些长舌妇可就没了顾忌。天天躲在墙角根儿对辛府指指点点,但凡辛夷出个门,身后都跟群不懂事的孩童,拍手笑着“头顶休书,一个还俩,嫁不出去娶不得,没呀没得法”。
辛夷虽然自己不在意,但也被烦得不行,干脆丢下个“自省己过,佛前忏悔”的名头,自己跑到感业寺躲清静了。
然而当辛夷再次将这缘由说给郑斯璎听时,她还是笑得咯咯响。
“我都要被烦死了,你还来瞧我笑话?”辛夷嗔怪的拍拍郑斯璎的手背。
郑斯璎笑得直拿锦帕抹眼角,喘着气儿道:“长孙毓泷已存死心,横竖都活不长。他不给你休书,你是克夫,给了你休书,你名声坏了。你这两头不讨好,也是忒辛苦。”
辛夷瘪瘪嘴:“呸呸,你一个郑家大小姐,这嘴儿也是不饶人。怪不得最近,你被府中议论妇德有失,得跑到感业寺来念佛。你我都是泥菩萨,好意思分个大小么。”
“我这尊泥菩萨,过的不过是小溪。你这个泥菩萨,过的可是大江。”郑斯璎说完,自己又笑成一片,扶在辛夷肩上直抹眼泪。
辛夷也噗嗤声笑了。一个劲儿作势推郑斯璎“奴五品寒门,衣衫简陋,可别被你蹭坏了没得换”。
此刻正值子时,夜色迷蒙,月上中天。瓜藤下有纺织娘的絮语,萤火虫一星一点晃悠,寺庙里老尼姑轻敲木鱼,一声声听得人眼皮子发沉。
辛夷和郑斯璎坐在寺庙前的石头台阶上,并肩说笑,打趣无隙,一个是惯来“名声坏”的散漫样儿,一个也没有郑家大小姐的端庄模儿。
要说辛夷碰上郑斯璎,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郑斯璎说最近自己心神不宁,在府中犯了些错,受了些明枪暗箭的非议,干脆躲到感业寺来念佛,正好就碰上了辛夷。
感业寺是尼姑庵,二人谁也没真心参佛,不过是小住几日,白日听老尼姑讲经打瞌睡,夜晚就乘凉唠嗑扑流萤。
二人本就是卢家品茶会上结下的生死之谊,如今相处几日,自觉性子相投,倒还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金兰情谊来。
良久,郑斯璎才笑得止了声儿,挽着辛夷手道:“三纲五常,妇德尤苛。你这名声都传成这样了,以后可有打算?不如我着几个郑氏子弟给你认识,也不比卢家的还是长孙家的差了。”
辛夷脸色一红,噙笑啐道:“我的郑大小姐,你还真作起红娘来了?我反正破罐子破摔咯。你不如忧忧你自己。郑家作为五姓七望,却是龙潭虎穴。你怎的就心神不宁犯了错,得逼到感业寺来躲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