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厨房送过来的饭都原样端了出去,这怎么能行,我知道你惦记着她的安危,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万一江词好了,你却——”
杨如嫣关切的话语在耳边愈发清晰,薛奕逐渐走到了二人跟前。背对着杨如嫣,薛铭宇一眼便瞧见了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不饿,如嫣,找不到医治她的办法,我寝食难安。”
杨如嫣一时无言,就算有多少筹备好的劝说在此刻也变得无力,耳边听得有人“啧啧”两声,她一转头,才发现薛奕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她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薛奕忽而轻声笑道:“弟妹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杨如嫣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早就算是旧相识了,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却见薛奕手捏着下颚,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意味深长,“方才沿路过来,我瞧见弟妹的丫鬟脸上一道整齐的巴掌印,看得我是胆战心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她她也不说。弟妹,你可清楚?”
杨如嫣条件反射地转头,观察薛铭宇的反应,却见薛铭宇背过身去,又沉溺于翻阅各类医书古籍,似是对这边的对话毫不在意。她松了一口气,但心头涌起的却是一阵失落,自己到底比不上江词重要,比不上江词在薛铭宇心中沉甸甸的分量。
她的失落被薛奕逮了个正着,薛奕忽而觉得甚是好笑,却见杨如嫣似有不甘地瞟了他一眼,“薛堂哥没什么事过度关注一个丫鬟做什么。”然后再不发一言,没什么心思再和他说笑,推开房门离开了。
薛奕冷不丁被她噎了一通,听到房门掩上的声音,一瞬间就原形毕露了。“哎哟喂,和小爷我摆脸色!”
他发完牢骚却见薛铭宇头都没回,继续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医书,不知道能从中看出什么花来。薛奕没好气地冲着薛铭宇的背影念叨,“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绝配!”
可惜这话,薛铭宇也没能听见。
薛府之中暗地里布置了许多暗卫,只等着冥教中人前来的时候一网打尽。只是暗卫守着的这几天以来,薛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薛铭宇第一次无比希望派来杀他的杀手早些赶过来,他以命做赌注,只盼着能早日将冥教护法绳之以法,然后以此套出江词的解药。可是第二天已经过去了,今天他甚至不敢到新房去看她一眼,听闻她一大早就和纪楚含出了门,心情似乎不错,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到明日,一切就都是未知数。薛铭宇心中惶惶,手上的医书已经被他通读至今,却还是未能搜寻到有关三日绝的记载。缺觉的头痛阵阵袭来,他不由抚额,莫非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坤宁宫。
宫外的动静乌兰丝毫不清楚,她只关心眼下的一亩三分地。自从在薛府喜宴后,乌兰就没听见过怀玉的影子,不知道她是去哪里了。
乌兰甚至怀疑,怀玉是借着这次出宫的机会私自潜逃了,她在皇宫中无依无靠,唯有借宿在坤宁宫,想来也没什么支撑,想走倒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这一走,乌兰不能说不失望,她还在等着有机会和怀玉说说话,她发现了元祈和董贵妃的事情,这件事憋在心里,她无人倾诉觉得浑身不舒服。
乌兰和元祈依旧说不上几句话,元祈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亦或者他只是在躲着她,她也不确定。
闲散的生活让乌兰百无聊赖,她便让殿内的宫女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御花园处风景宜人、百花争妍斗艳,乌兰才一走到这里脚步就停不下来,美艳俏丽的花丛透着沁人心脾得芳香浓郁,乌兰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走了进来。
她在芍药丛中停留,才走了几步,却瞧见不远处的凉亭处似乎是有人,她细细打量,这不正是董贵妃么。
乌兰转头就走,她不想多生事端,随行的宫女小声地提醒着她:“格格,按照宫中位份规矩,你理应向贵妃娘娘请安。”
乌兰装作没听见,匆匆地离开,临走前她不放心,回身不经意打量了一眼,恰好撞见了董贵妃似笑非笑的眉眼,那得意张扬的姿态让她望而生畏。
乌兰匆匆地回到坤宁宫,心跳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那道凌厉的眉眼直向把刀子似的剜进了她的心口。
算算日子,董贵妃该是快到产期了吧。
乌兰紧捏着手帕的蚕丝锦帕,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