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谄媚的傻笑着,一边用力扯下裹在孩子身上破布,露出下面骨瘦如柴的驱干,然后推到我怀里来。
我几乎是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土墙上,才心烦意乱的掏出一把烤鸟蛋和几枚铜钱,乱塞给她手中,然后半是嫌恶半是惭愧的,紧步逃似得转身离开,将她们的叫喊甩在身后。
然后我在这处村镇的废墟里转了一圈,失望的没有找到任何居民和正常商家的存在,得到只有一些残垣断壁的阴影中,若有若无意图不明的注目,让我有些身体发冷,加紧脚步离开这里。
从街旁里巷的拐角看出去,发现听到持续的告饶和惨呼声,那是从几名男子围着小圈子里发出来。
这些男人身体干瘦,但是明显营养状况好得多,动起手来不惜死力的。下意识的避开他们,却突然停下脚步。
隐约发现,那对刚刚向我兜售自不果的母女,已经被人重重的踩踏在脚下,我甚至都可以听到她们单薄的身体里,被踢打脆弱的断裂声,各种稀薄到可怜的呕吐物渐满了地面和墙。
“坏规矩的****坯子。。”
“居然私藏钱。。”
“还偷吃。。”
“敢坏团头的章程么。。”
我忽然觉得热血上涌,怒不可遏的抓起一大块破瓦,就朝那几人飙过去。
然后沉闷的嘙一声,正中其中一人的后脑,他嚎叫了一声,像虾子一样的抱头栽倒在地,然后痛得直打滚,隐约有血线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出来。
毕竟,这可不是后世那种用手就掰碎的机制薄瓦,而是寸厚的窑烧陶瓦,并不会实心砖差多少。
剩下的人顿时像被激怒的公牛一般,怒吼叫骂了起来,一窝蜂冲了过来,我退后到街角,心中无比平静的拿起手杖,
当第一个口沫飞溅的面容出现拐角时,我这具身体就像训练了千百遍,条件反射一般的双手突刺,将杖头的刀尖迎面戳在最靠前一人的脸上。他不禁惨叫起来,带着一块扯下来的血淋淋的皮肉,我再次稍缩杖头,顺势又越过他捂脸低伏的脊背,猛刺在另一个人肩膀上,在痛呼声中,他歪倒在一边。
这个变化,让其他人吓了一跳,本能的身体一顿。然后迎面几块石头,才擦着我的身体砸在地上,我不由冒出丝丝的冷汗。
松开一只手,拽下窗台上预放的一大包草木灰,劈头盖脸的泼洒过去,顿时迷了好几个人的眼,一片涕泪横流而咳嗽不止。
当先从灰土中,嗷嗷叫着冲出来的家伙,看到的是迎头一棍,他猛一个激灵跳起来,却正好被沉重的杖头打中腿胫,脆弱的咔嚓一声,让他抱脚痛嚎起来。
嗯又一个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然后我俯下身体踏步猛蹬,用左肩顶撞在另一眼睛迷糊的汉子小腹上,将他顶起来,又倒撞在土墙上,顿时酸臭的呕吐物,喷涌着溅滴在我的头发上。
看着他翻出的白眼和脑后溅出的殷红,嗯,又KO一个,剩下的是满脸惊惧望着我的瘸腿汉子,他也是殴打那对母女的领头人。
“.。”
他张开满是黑灰和口水的嘴,挥舞着手臂,对我惊慌失措的想说什么,
可惜我怒气满槽的抓起一块石头,拍在他头上,可以听到清晰的脸颊和牙床碎裂的声音,几只鲜红的断牙,伴随血线一起喷溅出来,一下两下就像是鸡蛋一样凹陷下去一块,像是破烂的稻草人一般的倒向一边,眼见没法活了。
在我的怒吼声中,我只能看见最后一个人,屁滚尿流的从长街上远远奔逃而去的背影。
嗯,不对,还有一个。
我慢慢走过街角,抓去一块青砖,对着一个还没有昏迷正在爬走的汉子丢过去,嗯,没中,再捡一块再丢,打中肩膀,再来.直到他哀叫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身下的大团血迹中。
经过了暴走模式中的激烈运动和发泄之后,力气一下子从体内被抽空了,我觉得肚子格外的饥饿和反酸,撑着酸胀发麻的腿脚,我捡起手杖,慢慢走到那对已经没有动静的母女身边,微微叹息了声。
女人眼皮动了动,哀求的看着我,我堆出一个表情点点头道“她没事。”
然后不管听懂没有,女人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再也不动了,这是她最后的回光返照,所以她并没有能察觉,被她保护在身下,已经脸色青紫,停止呼吸的女儿。
一种哀伤和嗷动浸透了我的全身,让我之前生出的愤怒和嫌恶,现在都变成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惆怅。
把她们拖进一处,然后用瓦砾埋了起来,这是我能为萍水相逢的她们,所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虽然刚刚亲手连杀数人,但我却出奇的没有任何愧疚,恶心或是厌恶的情绪,这具身体里的本能,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夺取别人活路,或是被别人夺取生机的存活方式。只剩下灵魂层面上深深的倦怠和疲惫空虚感。
但是显然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突然在村镇废墟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就像是统了一个马蜂窝一般。
“这厮在那。。”
“做了他。。”
“剁死这狗贼。。”
“替二子出气。。”
“害死我弟的狗子在哪。。”
最后是一个格外洪亮的嗓门。
然后更多的怒吼和咆哮声向我迫近,居然不是几个人,而是盘踞在这里的一个整个团伙,他们像是捅翻的蚁穴一般,从各个角落里纷纷冒头冲出,对我追来,于是我不得不借助,被冲撞的人仰马翻的人群,大步狂奔而逃。
迎面就见滞留在大路上的大队人群,随着他们骚动起来,几个骑马的人和一群手持兵刃的武装人员,推着几辆大车,将人群驱赶开来。
车上成筐的东西被抬到路边,然后像雨点一样的洒向人群,却是一个个灰黑色的疙瘩,滚落在尘土里发出硬邦邦响声,这些行尸走肉仿佛一霎那活了过来,狰狞咆哮的推挤厮打这身边的人,恶狠狠的扑上前去。
沾满尘土和污泥的疙瘩,被人争抢着送到嘴里去,或是拳打脚踢的从别人的嘴里,血淋淋的再抠出来。
争抢最厉害的人,被一个个用枪杆子点着头,给圈了出来,基本上都是青壮,我头也不回的猛冲进去,
“算我一个。。”
然后借助人群的掩护,我从另一端冲了出来,将他们甩在了身后。我甚至依稀还能听到风中隐约传来惊呼和叫骂的声音,
“想要更多吃食么。。跟上来就有”
我一口气穿过空旷原野,穿过被踩踏的乱七八糟的田梗和沟渠,穿过山丘和灌丛,我到我还这么能跑,这句身体的潜力和素质,远远超过我的预计。直到.
“够了,已经够了。。”
就听见身后马蹄的声音,一个硕大的身影突然越过我。
“麽。。”
我楞了一下,看着拦在突然面前的骑手,余势未减的一头撞在臭烘烘的马腹上,然后被重重的反弹开来,突然的失力,让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下肢酸痛的几乎不想起来了。
然后我发现,在我身后不远处,莫名其妙跟了一小群人,有些人一边跑一边啃着黑疙瘩,恶狠狠的瞪着别人手中的,他们望着我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是什么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