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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重包围的荣阳城与汜水关之间,靠近黄河的孤柏岭下,已经被浓重的夜色所笼罩在其中。
大雨过后格外湿润的土地上,随着黯淡的夜色中如潮水一般淹过原野的队伍,重新被踩出了一大片的泥泞痕迹。
而在他们进发的方向上,在充满了水分的湿润空气当中,就连巡营和哨楼间照明的火光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仅仅是半个时辰之后,
潜袭暗潮的最前端就已经撞上了河南别遣军营垒最外围的警哨,被用细绳牵扯在地面上的空罐头,在清寂夜色中哐当作响的格外刺耳。
而被惊动起来的木制哨楼上也开始炸响了团团的火光,不同与之前见过的发炮声,却又比寻常的火铳放射更加响亮一些。
咣咣作响的此起彼伏而不绝以耳的轰打在,那人影错约的大片阴影暗潮之上,溅起成片血色的同时,也短暂照亮了他们沉默而狰狞的面孔。
被架在哨楼上的,被称为淮式大铳的转轮小炮,说是炮其实就是口径更大的散弹铳而已,打出来的铅粒和铁渣,也不过是二三十步之内的杀伤,甚至
但是胜在覆盖面足够大,六发一个转轮打出去就可以迅速用雨点般的铅子,喷洒压制一个扇面的范围。
虽然未必能够穿透防护齐整的铁甲,但是打在裸露在外的手脸脖颈上,也是足以让人要命或是破皮嵌肉就此失去战斗力的。
再加上赶上前来蹲伏在拒马和矮墙背后,开始成排放铳的营中驻队,这些颇有章法的分作前后批次冲击而来的人潮,就像是开始遇到了某种无形的阻力和推动,纷纷在难以压抑住的痛呼和哀嚎声中后仰前扑的倒在地上。
而只有跑得最快,已经摸到营垒近前一批人,得以跳下壕沟又去势不减的出现在营墙之下,挥刀砍向上方伸出的火铳,或是用力扯住用尽全身重量强拉下来,以打乱矮墙之后的放射次序,然后伺机攀越过去杀入其中。
只可惜,他们能够取得的成果寥寥无几。
然后,就被上方戳下来的铳刺和矛头,给逼的无法立足只能重新退回壕沟当中,或是躲闪不及被迎面或是当头,给刺出几个突突喷血的窟窿,而颓然的抓着矮墙拖出一条血污而滑落下去。
然后一批带着星星点点火光的事物,也重重抛投进壕沟里的浑浊积水中,在一连串清脆的爆裂响声中,霎那间壕沟里不论死的活的还是受伤的人,都被迅速蒸腾而起又蔓延开来的火光,照亮和点燃了起来,
这一刻,只要是还有气力的人,无不是哀呼惨叫的带着身上大团的火光,努力挣扎攀爬着,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焦炎地狱。
而后续冲破弹幕而涌到到壕沟边上的敌人,也被彻底照亮了他们的面孔和身形,又在惊惶而错愕的表情中,被近处成片放射的火铳给密集打倒在壕沟边上。
但是他们居然没有后退,而是推举起那些倒下的前排尸体,作为就地取材的现成遮护和垫脚,就这么冒着抵近射击的弹雨,再次冲跑着飞越过相对狭窄的壕沟,
虽然不少人再次跌落进沟底,在余烬未灭的火光中惨叫起来,但是更多人的还是踩着丢下的尸体和伤员,破开了稀疏的拒马和木制的营栅,转眼杀到了土垒而成的矮墙面前。
迎面投掷而出的是是一片银光闪烁的手斧、梭镖和飞刀。顿时将墙后刚刚放完一轮的铳兵,给猝不及防治下打的血光四溅,变得参差不齐了许多。
但是剩下的铳兵们,还是按照刻在骨子里的训练和操条,条件反射式的去势不减的将铳口下的尖刺,毫不迟疑给戳刺在那些最前排的敌人身上。
然后一挑一松抽手回来的瞬间,涌动在前排的敌势就是被镰子割过的稻丛,顿时翻倒剥落了,在此期间他们也被一些铳缺口攀爬上来敌人,给再度刺中或是砍翻。
这时候在后队待机的白兵队,也及时起身顶上来,像是流水一般的填补进了各处的缺口中,进而取代了原本铳兵的位置和防线。
只见他们用手牌死顶着敌人的砍劈和击刺,用力撞开或是架住那些爬上墙垒的敌人;另手捉刀平胸剁在敌人防护不及的腿脚足踝上,
或是用单持的短矛,向上反撑住敌人的身体,任其在自身重量下戳穿刺透,又在喷溅的血水即将顺杆流淌而下的霎那,而齐齐将他们顺势推出墙外,跌落在那些敌军的头顶上。
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般的流畅自若和充满严丝合缝的味道。然后,双方就变成隔着一道齐胸高的矮墙,面对面的对抗搏斗和往复厮杀争夺起来。
于是尸体在矮墙之下越积越多,越堆越高,乃至填平了壕沟和拒马,又变成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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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可以轻易冲上矮墙的坡道。
然后,就是这么一道才不过胸高,已经垫高到可以轻易踏步跨越过去的矮墙,却成了这些突袭的北军将士,无比令人绝望而颓丧的阻碍和死线。
他们就这么在激烈的争夺和拉锯当中,一排排的相互交错缠战着,直到力尽身死而倒在墙头内外,用鲜血把这道土垒的墙面,给沾染成了浓重的深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