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最近又加上了张德坤为首盘踞在河东境内的北朝残余势力;因此,虽然从军队成色看起来颇为参差良莠不齐,但是最后规模很可能会达到三、四十万之众;不过,可能有这么多兵力是一回事,能够又多少能派上用场又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在河东道自行就食而只在名义上听宣的张德坤部以外,无论是残破不堪几为白地的关内道,还是相对地理贫瘠颇多荒漠草原而产出不丰的云中、北原道,或又是一片凋敝的朔方、都是没法长期供养和维持这么多军队,更别说就近提供他们持续作战的地方补给用度。
所以以旧北朝军队为参照模板的最低维持限度,如今聚集在关内的西军大部能够有十万就算了不起了,再多的话只怕要把地皮都啃光而让大家去吃土了;
再加上河东自带干粮南下来捡便宜的张德坤所部,满打满算我们在河东、河南沿河一线所要面对的敌人,能够展开来的能够四五万规模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比预期更早抢先一步入驻柏崖城,并且在优势之敌狂攻下成功守住当地,而坚持后援抵达的大鹏鸟,可谓是首居其功的。不然,让这些为数众多的西军得以冲破河内群山的阻隔,而杀到河北平原上来,那就真的没有那么好收拾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扼守几处要冲以较少的点面来应敌,完全可以在正好以暇的状态和后续准备当中,发挥火器部队和重型装备,无论是在野战工事构筑还是据垒应敌都是“善守第一”的最大特长和优势了。
既然在正面战场上打也没打出上风来,另行分兵进取或者说偷袭也没能偷袭成功,那就自然会回到相对各怀心思和富含立场的外交领域上来,以另一个层面为舞台进行新一轮的角力和较量了。
因此,在柏崖城攻防结束的第六天,大阳桥之战第三天,一个十数人组成却规格不低的小型使团,就打着所谓西宁天子授予的旌旗,从大河上游的风陵渡乘船而下而最终抵达
只是对方先行呈现上来的交涉文书,却是让正在和随军栗姬做一些耻度颇大,而美妙不可言说之事的我,不禁当场失声而笑起来。
对方居然在前置的官方文书里提出某个建议,希望我能够向西宁朝廷名义上称臣,就此册封我为仅次于总掌军国事赵氏一族的北地第一大藩王——北平王?然后就此避免兵戈与而分享北地大好河山;由此我坐拥(太行)山(以)东的中原腹内之地,而西唐朝廷则广为据领塞外而自此相安长久。
乃至两方达成携手与默契,就此一致全力发兵南下解东南、西南万民黎庶于水火云云。
好吧,这个方案看起来的似乎有那么些诱惑力。尤其是两方罢兵而携手呼应南下,西军取山南诸道而入蜀直趋荆湖,而淮军进取江东江西而全取东南诸道的条件,简直就是正中国朝大梁的
不过在背后所蕴含的东西,就要不言而喻的复杂的多了;
比如由此丧失了,淮镇一贯所营造出来的,诸如吊民伐罪、兴师定难的基本义理和潜在人心之类,难以言述的东西和隐性的大义名分加成;毕竟,一下子从反抗不公与迫害而不得不自立的宣传形象,变成不惜勾连外敌而谋取私利的严重画风大变。
又比如,地方军民百姓思想上的混乱与动摇,毕竟从军队到地方,都有许多人都与南边有着这样那样的渊源和干系;却不是那么好弥合和糊弄过去的。
这些暗藏在期间的问题和隐忧,就连我身边充作临时辅助情报官角色,而有事没事干一干咬一咬的栗姬,都能比较容易的看出来。
不过对我而言,现今所拥有的一切,更多是无数将士用鲜血和汗水拼杀出来的结果,而不是靠对某各势力玩弄心机和权谋所炮制出来的结果。
再则了,以我现在所掌握的实力和积聚的大势,所欠缺的也不过是恢复和稳固的时间,已经完全不需要假借任何名义,而虚以委蛇的继续做一些需要低调行事或是埋头发展的方略。
难道,这就是某种信息上的不对称和过于自信的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么。最后,我见都没见就以“谈无可谈”为由将他们如数打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