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生生打断了小米的狡辩,哼了一声。“小米,你听得懂人话吗?搞得清楚状况吗?叶贵妾对白虎下毒,王妃让你们禁足了几天,但不是就这么算了。眼下王妃都来了,你还不快去请她出来,诚心诚意给王妃道歉?”
小米愣愣地望着牙尖嘴利的翡翠,为什么明明收了她们的东西,但翡翠姐还是这么不留情面,不肯为她们说一句好话?难道因为不想被王妃看出破绽,故意如此严厉,想要拉开彼此的关系,以示清白?
可惜,不管小米怎么使眼色,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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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色,眼睛都眨的要抽搐了,翡翠还是视而不见,挺直了腰杆站在秦长安身后。
秦长安冷冷淡淡地点头。“就算是生了病,怎么还不能见人了?”
被她冷漠的眼神刮过,小米顿时吓得一个机灵,不敢再说话了。
把玩着手腕上的凤凰黄金手环,秦长安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过心中已然瑟瑟发抖的胖丫鬟小米,那双清冷如水的眸子让人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她的嗓音听起来柔软,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还有,叶贵妾在靖王府怎么常常生病不舒服?这么柔弱的身体,我能放心让她来照顾王爷吗?是她来照顾王爷,还是王爷要费心照顾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叶贵妾是个病西施的人物?在叶家的时候身体好好的,来了靖王府身体就这么差了?难道说靖王府的风水不好,她水土不服吗?要不要我直接跟王爷说一声,把她送去别院休养一阵再说?”
小米彻底懵了,王妃的连连追问,仿佛一个锥子一次次地击打在她的心坎上,她一个丫鬟根本无力招架,甚至连开口回应,嘴巴都好似被胶水粘住,一个字都说不来,只能满心焦急。
话音未落,翡翠就为秦长安开路,气冲冲地冲到了前面,一脚踢开叶贵妾的房门。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从外室走入内室,翡翠逛了一圈过来,嚷嚷道。“王妃,里面也没有,叶贵妾不在这里!”
秦长安转身,冷若冰霜地问。“小米,还不老实交代?你家主子去了哪里?”
小米还想着挽救,只是毕竟心虚,顶着一脑子的浆糊,想不出什么好理由。
“王妃,我家小姐估计是去了花园赏花,奴婢刚才去小厨房了,所以没跟着去……。”
秦长安的眼底划过一丝凌厉,冷哼了声:“赏花?叶贵妾倒是很有雅兴,我是解了她的禁足令,她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去走动了?她难道忘记了,如果不是她,我的虎头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这笔帐,我还没跟她算呢。”
很显然,秦长安没有傻到这个程度,会接受这种小儿科的借口。
小米哆哆嗦嗦垂着脑袋,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她在心里头叫苦不迭。
因为叶贵妾犯了事,连原本照顾叶贵妾的丫鬟紫鹃也被调走了,其他两个美人虽然没有名分,但每人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反观叶枫,明明是有了名分的贵妾,却只剩下小米一人。所以,光靠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化解此刻的困境和窘状。
秦长安看出小米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自圆其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却又不失平和的笑容。“叶贵妾身体不适,自然不可能远行,好,在花园是吗?”
她转头,发号施令:“白银,去花园把叶贵妾找出来。”
白银动用轻功,脚步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米很想维持冷静,但她只是个丫鬟,叶枫会不会在后花园,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只能继续搜罗别的理由。
秦长安却先发制人,无声冷笑。“若是在花园都找不到你家小姐,她又会在哪里?或许去了茅房?”
小米正心急找不到理由,顾不得秦长安说了什么,点头如捣蒜。“是,也许会在茅房。”
“那好,我就在这里坐着等。”秦长安拍了拍衣袖,老神在在地坐在桌旁,一副等不到叶枫誓不罢休的样子。
小米不敢赶人,知道自己已经说了那么多理由,再说下去,迟早会露陷。心里只能盼着自家主子跟自己能够心心相印,下一刻就出现在清心苑。
“奴婢给王妃泡壶茶来。”
翡翠却挥挥手。“不用了。”但没说,秦长安从不在外面喝茶。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
白银回来复命。“王妃,叶贵妾并不在花园。”
翡翠也回来了。“王妃,清心苑的茅房没有人。”
秦长安下颚一点,表示知道了,却什么话都不说,依旧沉默不语地坐在原地。
小米的背脊突然爬上一阵阵的凉意,她喉咙异常干渴,忍不住地咽口水,巨大的恐惧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又一炷香过去了。
秦长安抿唇一笑,似乎耐心用尽。“白银,把管家请来。”
管家风风火火地赶来。“王妃,出了什么事?”
手指轻轻扣着黄金手环,那清脆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敲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扉,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骤然变冷。
“叶贵妾突然在靖王府消失了,出动所有护卫,给我在靖王府上上下下找!”
小米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青白交接,窘态油然心生,在那张脸上已经无处可躲。
管家一看事情不对劲,一边出动护卫寻找叶枫,一边吩咐下去,马上调查叶枫无缘无故人间蒸发的事。
很快,管家皱着眉头过来:“王妃,有人看到两个时辰前,叶贵妾从后门离开。”
秦长安的目光尖锐,犹如一把薄刃,刮过小米的脸上,许久之后,嘴边才溢出两个字。“很好。”
小米冷汗涔涔,再也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秦长安却连正眼都不看。
她站起身:“管家,把靖王府的家规拿出来,叶贵妾回来了,让她直接到正厅。”
刹那间,小米刷白了脸,隐约明白了,这时候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是覆水难收,已成定局。
午后,六月的阳光灿烂,甚至还带着三分烈日炎炎的暖热,走在街巷的行人大多已经一头大汗。
唯独靖王府的正厅仿佛被乌云罩顶,厅内没有一丝暖气,秦长安从翡翠手边接过一杯热茶,安然自若地喝了两口。
在这时候,康如月也被通知了,她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管家一脸凝重地说要她来正厅,她碍于身份,只能来了。
叶枫来到后院,正想从后院溜进来,没料到一推开门,却是两个护卫站在门后,她被抓了现行,不由分说,护卫就把她押到了正厅。
她满心忐忑,抬眼望着正厅里坐着的两人,一个是秦长安,另一个则是康如月。
秦长安慢悠悠地摩挲着手里的琉璃茶杯,红唇上扬,上下打量一下叶枫,她一身鹅黄色的明亮华服,一如叶枫往日的明艳风格。只是细看之下,叶枫脸上和脖子上却有着大大小小十几处正在结痂的细小伤疤,破坏了她原本如花似玉的那张脸的整体美感,那正是前几天被灵隼啄伤的痕迹。
“叶贵妾,我虽然解了你的禁足令,但让管家通知你,你的行动范围仅限于清心苑,听候发落。可你却好,从靖王府溜出去,大半天才回来,看来你完全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康如月柳眉紧紧皱着,心中直骂叶枫太过胆大妄为,明明毒害白虎的事情才没过去几天,又私自外出,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她更觉看不上叶枫的小动作,难得这次站在秦长安这边,端着那张看似端庄美丽的脸,正色道。“叶贵妾,是啊,你到底有什么理由非要出门?又是去了哪里?”
叶枫听着康如月假惺惺的话,头也不抬,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负隅顽抗。“妾身是出门了,叶家出事了,妾身听说我爹被押到京城的死牢,方才妾身思父心切,只是去了一趟死牢,但被牢狱拦下来,最终没有办法,才无功而返……”
秦长安微微一笑,眼底却依旧漠然,这是来卖惨了,想打同情牌?可惜,她的心没这么软。
康如月留意着旁边秦长安的表情,见她笑了,反而心里没底,不敢轻举妄动,免得秦长安迁怒于自己,她先不发表态度,看看再说。
“叶贵妾,叶家的事我知道,不过,叶巡抚贪赃枉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既然犯了死罪,贪污了十万两雪花银,就该料到迟早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秦长安重重搁下手里的茶杯,掷地有声,嗓音透着冰雪般的冷意。“你身为人女,想去见你的父亲当然是人之常情,不过,你如今不只是叶家的小姐,还是靖王府的女眷,你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怎么不想想,你去死牢探望亲人,会不会让有心之人在这上头大做文章?会不会连累王爷的名声?”
叶枫的眼底滚出几滴晶莹的眼泪,哽咽道。“王妃,妾身一时情急,当下真是想不了太多,生怕再也来不及见我爹最后一面,才会急匆匆地离开王府……只是到最后,也没办法进去死牢。”
秦长安但笑不语,只是揉了揉眉心,不置可否,无人可以看透她此刻的心中想法。
康如月则不咸不淡地开口。“不是我说你,叶贵妾,此事闹得全城皆知,你身为罪臣的女儿,避避风头尚且来不及,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去死牢探亲?如今你的父亲,可是朝廷死囚,任何人不得探望,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懂?”言下之意,就是嫌弃叶枫完全不像是大家闺秀,尽做一些让人能够捕风捉影说三道四的事情。
叶枫狠狠地咬着牙关,经过最近这两件事康如月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康如月根本不是自己可以信赖的对象,康如月看不起自己的出身,时时刻刻想用侧妃的身份压制自己。而眼下,康如月痛打落水狗的做法,更是火上浇油。
“康侧妃说的有道理。”秦长安笑吟吟地转过脸。
康如月心中一喜,她认定秦长安今天是要拿叶枫开刀,而自己没有必要卷入这场风波,正襟危坐,一脸温柔。“叶贵妾的确没有私自出门的理由,即便是你父亲出了事,王妃要如何处置,妾身没有异议。”
“好。”秦长安痛快地击掌,低斥道。“管家,靖王府的家法伺候。”
“叶贵妾,这是王爷几年前就定下的家规,当家主母管理内宅,若有不服从者,任由主母责罚。”管家捧着一本红皮文书,面无表情地说。
所有人闻之变色,这句话可以解读为,哪怕王妃要当场打死叶贵妾,王爷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秦长安也有些惊讶,只是脸上不显,居然龙厉几年前就定下了这么任性的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