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整个人都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心跳如鼓,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他胸口前的龙形刺绣。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非要朕来接你?皇后,宫门都要关了,你倒是自在,站在外头看雪,难不成想要夜不归宿?”龙厉趁着搂住她的那一刻,在她耳畔吐出一句,隐约还能听得到他的咬牙切齿,心中不快。
她脸庞更热,他的身子倚靠过来,更近地包围着她,她不露痕迹地推开他,确定自己站稳了,只是右脚踝有些微微的酸痛,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臣妾不是及时回宫了吗?”夜不归宿的帽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还能走路吗?”龙厉一脸冷漠。
“能走。”她没好气地回道,话音未落,就看着他径自转身,高傲冷淡,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走到御辇的位置,才停下脚步。
“上来。”龙厉留给她身侧一半的空位,手掌拍了下软垫,俊目偏邪,一副霸道专制的模样,毫无商量余地。
“臣妾刚才吃多了,想多走两步消消食,皇上先行回去吧。”秦长安望向远处夜色中的雪白,缓缓道出一句,径自往前走,纵然右脚有些不舒服,但走路的姿态优雅中依旧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英气。
跟周奉严谈的事,刚刚起了一个头,她真是想冷静下来仔细部署。这些天她跟龙厉各自忙碌,他几乎只是把栖凤宫当成是睡一觉的客栈,而她研制出新的几味药茶,除了给龙凤胎喂奶之外,整日都泡在炼药房,夫妻俩直到晚上才能碰面。
她有种奇异的感觉……龙厉好似是故意对她避而不见,毕竟,这会儿不比他刚刚登基上位的时候,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他不得不忙,付出大量的时间和心血。此刻,跟西郎国结束了战争,西郎国甘愿成为金雁王朝的属国,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到处都是一片温暖祥和的气氛,没道理他这位帝王,反而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却忙的连人影都瞧不见。
前些天,她亲自甄选了四位女官到宫里,这些女子虽称不上是美人,但容貌清雅秀气,都是官家出身,端庄大方,做事也伶俐,让秦长安很满意。
自打他们前些天闹了一次后,龙厉表面上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跟她同床共枕,但她总觉得他心里有个秘密。那套被他误会的彩凤馆的衣裳,被她压在衣柜最底下的那一层,本想等有朝一日,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她就让龙厉尝点甜头,可惜今晚见他又是冷着一张脸,她的脾气也上来了,拒绝跟他同坐。
“跟上。”龙厉的眸光冷幽,嗓音冰冷。
秦长安在前头一步步地走着,他坐在后面的御辇上目光紧随,不远不近保持一段距离,渐渐的,他看出她走路姿势的细微迟钝,猛地低喝一声。“停下。”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走下御辇,大步流星地拦住她,皮笑肉不笑道。“朕会吃人吗?还是你想把自己的腿扭断了才高兴?”
美目瞪着他,可是碍于旁边还有太监宫女在场,秦长安暂时压住自己心底的火气,凉凉一笑。“皇上这是想陪臣妾走走?”
“免了,天寒地冻的,靠你这么走,回到栖凤宫至少是半个时辰后了,折腾自己有意思么?”他毫不客气地泼凉水,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横抱起来,往御辇上一丢,蛮横地下令。“快走。”
秦长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侧脸,虽然一路上都有宫灯,但光影在他的脸上交错,反而把他好看的五官勾勒在深深浅浅的光影里,只是他故作平静地目视前方,连一眼也不看她,实在是……
他这人啊,拐着弯想要留她,却又傲又娇,连一句好听话都不肯说吗?
他脾气不好,阴阳怪气的,不喜欢别人挑衅他,小心眼,睚眦必报,做事手段还狠得要命,性子真是不好,可他对她却不是没心的人,他不喜欢把承诺挂在嘴上,说的情话不多,多半是在床第之间让人脸红心跳的荤话。
“穿这么点也敢到天黑才回宫?”察觉到秦长安的目光久久地胶结在他的脸上,某人猛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一下她身上的装束,神情一瞬变得高深莫测,语气也变得异常阴狠,下一刻,高高在上地朝她开口。“把手伸过来。”
“做什么?”她虽然是这么问,但还是迫于某人的淫威之下,把右手伸过去,他表情清冷地扫了一眼,大手牢牢地包覆住她的小拳头。
两人相视一眼,秦长安有些尴尬,这才轻笑着解释。“我今天跟师父一道喝了点酒,所以一点也不冷,真的。”
虽然他这副别扭的反应,她还是挺难以抗拒的,在寒冷冬夜,能有这么个小小的暖心关怀,或许比那些漂亮的甜言蜜语,更加受用,更加动容。
龙厉的确发现她的手是温暖的,完全不像前几年,到了冬日她就十分依赖他的存在,他知道那是她体质大为毁损的征兆,于是这两年很用心地为她调养。如今,秦长安不单发梢的发色恢复成墨黑,畏冷的身子也开始好转,说不定他们当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经历了那么多分分合合,坎坎坷坷,终于要迎来平静甜蜜的好日子了?
这些天,他故意不让自己频频往秦长安面前凑,慎行的话虽然像是玩笑,但还是不知不觉影响了他,他想着把秦长安晾几天,说不定她就会主动贴上来。
结果,秦长安在炼药房的时间,一天比一天久。
因此,她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生气,他若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分的的时间还不如三个孩子多,她忙起自己的事,往往就废寝忘食,总是不主动向他靠近。他是她的丈夫,有时候却备受冷落,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这种感受,纵然浅淡,还是令人心中难忍。
“一身酒气!朕早就闻出来了!”他气恼地推开她的手,现在她的手都不凉了,而他仿佛也就失去了一些被她所需要的价值,两人原本就有点距离,此刻,仿佛像是隔着一座山一样,让他迅速变脸。
秦长安笑而不语,当了数年夫妻,她越来越能游刃有余地应付他的脾气。每当他故意疏远她,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跟龙厉相处,就跟给人看病差不多的道理,他看上去很难招架,刁钻恶毒,但只要摸着脉象,找到症结所在,就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病。
往他身边轻轻挪动几寸,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鼻尖轻轻磨蹭他颈部的肌肤,压低嗓音问道。“怕我发酒疯啊?”
没料到她会靠过来,身畔的空气瞬间一暖,这般的亲昵,已有好些天没感受过,龙厉心头有些暖流淌过,但脸上还是一派清贵淡漠,眉眼不动。
“皇后知道自己的酒品一般就好。”
她酒品差?这算不算拐着弯骂她人品差?秦长安暗暗地磨了磨牙,跟龙厉相处,当真是一门学问。
有时候,她恨不得带着孩子扭头就走,跟他分道扬镳,再也不回来;但有时候,偏偏又觉得跟这人耗一辈子,也算是一种修行,若能度化了他,也算是功德无量,免得他继续祸害人间。
回了栖凤宫,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透着古怪的味道,秦长安稍稍洗漱过后,便坐在床上,轻轻按揉右脚的脚踝,本以为只是崴了脚,但没想到刚才下地的时候又抽了筋,她无声叹了口气,这两日她恐怕是不能再出宫了。
龙厉抬手,挥过红色帐幔,直接坐在她的身畔,把她的腿架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力一按。
“痛!”她没想到龙厉会下狠手,小手重重拍打在他的手背上,“啪啪啪”三声脆响落在耳畔,一点不客气。
在下人面前,她给他留足面子,毕竟他是九五至尊,但如今在床上,他就只是她秦长安一人的夫君,他明知道她的脚在雪地里崴了下,还按的那么痛!
她还敢喊痛?就要她狠狠地吃痛才好!
这么想着,龙厉的手劲愈发粗鲁了,一双俊眸犹如野兽般透着血色,眼神犀利而狠戾。
她惊得一颗心扑扑跳,仿佛喝酒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她瞧着他的手背被她拍打得通红,只能收回了手,任由他亲手宰割。
见她老实了,龙厉的嘴角才勾起冷冽的弧度。“知道朕在做什么么?”
秦长安抿了抿红唇,无言以对,她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看出他是帮她揉散了筋脉,否则,此刻说不定还抽着筋呢。
刚才,她的确错怪他了。
待他好不容易揉散了淤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竟然鬼使神差地往上挪移,抚弄着大腿那片滑腻的肌肤。
她猛地从他手里抽出了自己的腿,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倒像是他是哪儿来的登徒子呢。
他心里一沉,这会儿是真的不痛快了。
龙厉却不再容许她逃避,两手撑在她的身侧,颀长的身段不断地往前靠近,那沉重而紧密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那么热烫,诱惑着她睁开眼。
睁开眼的一瞬间,他攫住了她的嘴,那一瞬,他只看到他眼底泛着浓重的黑,深深的情欲引着秦长安身不由己地掉进了那一团黑中,找不到出口,只能随着嘴里的舌头不住地吸气、辗转,然后在他的身下妖娆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