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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五月三日, 周六。
一区,专门为搜查官设立的医院里。
CCG因公受伤的搜查官大部分在这里修养, 来来往往的皆是制服打扮的人,或者是搜查官的家属和朋友。
在十二楼的高级病房里,有一个在床头看书的黑发少年。
他的病房里没有什么慰问的花篮或者礼品, 只有堆积得到处都是的书籍,这些书五花八门,从国中课本到大学教科书,国外的童话故事到天文地理,可以说稀奇古怪到一定地步。
和修研就这么安心地看书,头顶上的光线柔和,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 即使是他过分敏锐的五感也能享受一会儿安宁。
爷爷说了, 让他在医院看一会儿书, 晚上就能回家。
和修研摸着左眼的眼罩, 单眼看书有些奇怪, 但是爷爷要求他在控制不好赫眼的情况下不要摘下来。
赫眼是什么?
待在医院里做什么?
爷爷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浮现在脑海里, 又被专心致志看书的和修研无视了。
这本书好有趣, 能继续看书就可以了……
他已经在病房里待了一个上午, 据说晚上就可以回去,爷爷觉得委屈他了, 他却觉得没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同样是床,同样有书桌和电视机,好像和在和修邸住没有什么区别。
和修研支着脸颊, 偶尔为看到了某个情节发笑。
空白的记忆被书籍填补,他如同渡鸦一样贪婪地吸取着里面的知识。每读完一本书,他的知识储备量就会增加,甚至会触类旁通地知晓一些其他事情,他觉得这是过去的自己懂得的内容。
过去的自己,也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
从苏醒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时间,和修研渐渐接受了爷爷的关心,叔叔的担忧,还有和修邸的仆人们的恭维与服从。
和修研的变化是明显的,身上那一丝对外界的恐慌已经消失。
安静得让人看不出他心底在想什么。
病房的玻璃门是特殊材料制成的,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却可以看见里面的一举一动。
在病房门口,忍足侑士想要打开这个门,却怎么也办不到。
门上了锁!
他的弟弟就在里面看书!
“研!”忍足侑士敲着门,大声地喊病房里的黑发少年。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对方从看书的沉迷状态下抬起头,望向门口。
那只唯一露出的右眼,冰冷淡漠。
那是完全陌生的目光。
瞳孔之中,既没有倒映着他,也没有过去温柔的神色。
忍足侑士心底一凉,“研?”
病房外的走廊上,忍足瑛士和忍足和美也站在那里,夫妻俩面色忧虑地望着似乎看不见外面人的黑发少年。
忍足瑛士说道:“玻璃门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金木君看不到我们。”
忍足侑士停下呼唤,愤怒无比。
“怪不得他们让我们来看望研,原来压根不打算让我们相见!”
他的弟弟被关在近在咫尺的病房里,门阻挡着他,让他们无法相见,而他除了恨和修家的霸道外,别无他法。
“和修家不希望他恢复记忆!”
“恐怕是这样。”
忍足瑛士的面色沉重,同样明白了和修家的打算——让金木研回归家族,正好忘记了一切可以重新被家族培养。
忍足和美含着泪水,用手帕按住眼角。
“研君没有外伤,还能看书,说明和修家做到了治疗他的承诺……”
“唉。”
“瑛士,和修家只让我们来看一眼,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他们敢赶人!”
忍足瑛士瞪向走廊尽头监视他们的一名护士。
护士的脸色很冷,尽职地说道:“你们还有十分钟,超过时间就要离开这里,以及……请不要大声喧哗。”
忍足侑士在最后的十分钟里,与父母一起恋恋不舍地看着弟弟,隔着玻璃,他如此恐惧着弟弟身上的变化。
失去了记忆,研不再记得他是他的哥哥。
“爸爸,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会的。”
“到时候……他还是他吗?”
“医学上还是有恢复记忆的案例的,只要他记起来了,金木君就可以从和修家回来看我们了。”
“我不想让他去和修家……”
“侑士,我们做不到,他的血亲是和修家,一旦我们阻碍金木君回归和修家,也许失去记忆的他还会恨我们,毕竟和修家是日本第一大家族,它能给予金木君更多东西。”
“研不稀罕!”
“这种事情只能由当事者反对,可是他失忆了。”
忍足瑛士摇头,愤怒平息后,他比侑士更懂得这个社会的规则。换个角度去想,金木君回和修家定然是一步登天,他们作为亲人没有道理阻碍对方从一个养子变成一个真正的少爷。
“走吧,侑士,和美,他没事……我们下次再找机会看他。”
“……”
“……唉。”
忍足家的一家三口终究熬不过强权,离开了这个楼层。
当他们离开后,病房里的黑发少年嘴唇动了动,手指压住书页,心思已经不在书籍的内容上。
那是他……过去的亲人……吗……
爷爷让他不要理会外面的动静,他做到了,但是那些人模糊的话语钻入他的耳朵里,让他胸口的一个地方隐隐作痛。
和修研念着童话书上的一行话。
“最后,他们都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他的家人是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其他人都不是他的血亲,所以他要在这里待一会儿,最后和爷爷一起回家。
第二个来探望和修研的是铃屋什造。
“金木!”
铃屋什造飞扑到门上,目光闪亮地看着里面的老搭档,发现对方无视了自己,他二话不说,掏出小刀就撬门。
护士按下报警器,尖叫道:“铃屋上等!你不可以破坏房门!”
一排保安及时出现,试图阻拦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唰唰几下就把人给收拾了,库因克钢打造的B级毒蝎小刀硬生生把防弹级别的玻璃门砸出了几个窟窿。
“金木,金木,我来看你啦!”
他的声音雀跃,如同欢快的百灵鸟。
在成功破门的一刹那,铃屋什造的后领被一只手拎了起来,双脚离地而起,如同一只被拎着后颈皮毛的黑发猫咪。
“铃屋君,局长允许你来看望他,不是让你来破坏房门的。”
有马贵将冷冷地警告着乱来的铃屋什造。
铃屋什造的手脚乱动,挣扎道:“有马先生,你这么做很过分啊,你不也是来看金木的吗?我这是帮你开门啊!”
声音不再受阻碍地传到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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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修研在铃屋什造叽叽喳喳的声音下,手指若无其事地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