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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募得传来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封玦惊的骤然转身,水雾朦胧处,骤然看见褚均离那张带着几分仙气却冰冷疏离的容颜,她瞳孔一缩,几乎想要失声尖叫!
不过,她封世子是什么人?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已经能应对自如,又怎么可能学着其她女子一般无措尖叫。
几乎一瞬间,封玦生生制止住自己想要护住胸前的双手,身子不着痕迹的往水下低了低。
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封玦眉头微拧,骤然出掌,鞠起一把水,掌中内力如水雾盘旋,带着几分杀气,水珠瞬间凝聚成片,朝褚均离命脉袭去。
褚均离手一抬,手中的水瓢在手中旋转一圈,快的几乎让人抓不到那人是如何动作的,那杀气腾腾的水珠便被褚均离稳稳的兜在水瓢之中,然后手腕一翻,从封玦的肩头倾倒而下。
封玦顺势往后划去,那人却伸手抓住了她光滑的手臂。
眸光落在大臂处还泛着血迹的伤口,褚均离眉头拧了拧:“终是留了疤!”
封玦眸光一凛,反手扣住褚均离的手腕,用力一拉,噗通一声,褚均离便被封玦拉下水,栽在浴池之中,趁此,封玦飞身而起,挥手之间,衣架上的袍子瞬间被劲气撩起,如莲般绽放,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内!
封玦心头无比庆幸,她沐浴从来不将束胸的绫罗解开,绫罗是肉色的,浸水后,紧紧的贴在身上,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褚均离全身湿透,在浴池之中站起身来,浴水顺着发丝滴落,白色的锦袍如莲花一般在水面绽开,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清俊,端着谪仙之姿,丝毫不显一点狼狈之意。
封玦站在岸上,看着浴池中的男人,眉头一缩,一脚踩在浴池边上,倾身,靠近褚均离,语气带着三分怒意七分讽刺:“相爷,本世子的洗澡水,可好喝?”
封玦内心懵逼,褚均离这是什么心态?大老远的跑来偷看她沐浴,甚至,还偷偷摸摸的伺候她沐浴,他真的是有病吧?
在全身赤裸之下,被一个男人看见,却无一点慌张,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女子。封玦深知这一点,所以,就算褚均离突然出现,是在太过匪夷所思,她也刻意压制,不显露一点慌张,好像自己真的是男人,被一个男人看了并没有损失什么一般!
褚均离嘴角扯了扯,不紧不慢的从水中起身,浴池之中的水才过他的腰际,他鞠了一把水,洗了洗手,这才朝封玦走去。
伸手,递给封玦,抬眸,深邃的眸光落在封玦那明明是紧张却故作调侃的脸上。
那意思不言而喻。
封玦盯着褚均离的手,一时有些诧异,不懂褚均离的意思,不过,只是一瞬之后,她便反应过来。
褚均离的意思是要让她拉他上去?
有没有错?他不请自来,登堂入室,闯入她黄花大闺女的房中偷看她洗澡,他还不自知,被她淹在洗澡水里面,他还不觉得他自己错了,不知反应,还要让她拉他上去?
鬼才会拉他上去?
可是,那人幽深的眸子恍若能吸纳一切,仿若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能驱使万物。
封玦心里明明很是不悦,却管不住自己的手,竟毫无意识的伸手握住了那双如玉雕琢般的手,轻轻一拽。
褚均离顺着封玦的力道,轻而易举的上了岸,却没有松开封玦的手,反而伸手抬起封玦的下巴,看着封玦的双眸,问道:“皇后为何要让你服下绝子汤?”
褚均离想不通,皇后一个后宫女眷,便是再不喜齐盛帝对封玦的宠,那也没有资格对封玦出手。
何况,以封玦的性格,又如何会乖乖服下皇后给的药?
封玦蜷着手指,一颗心砰砰砰的跳着,她只觉自己太大意了,阿九不会想到这一层,褚均离哪里不会怀疑?
皇后一介女流,哪里有资格欺辱到封玦身上?
她脑子里面飞快的转着,转而眸色一亮,伸手拍开褚均离的手,转身,轻嗤一声,道:“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你以为,齐盛帝当真信任本世子?他要的是什么,本世子从不会忘记!”
褚均离眉头微拧,哪里不知道齐盛帝要的是什么,可是,封王背后的势力尚未浮出水面,一点消息都不曾有过,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封玦决裂,让封玦对他产生嫌隙?
不过,封玦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这些,褚均离一时倒有些惊讶,这个少年从来都像是刺猬一样,用跋扈嚣张的外表将自己保护在内,从不将自己的隐忍和心思说给别人,如今却在他面前透露自己的心思?
不知不觉,褚均离刚刚还极为不悦的心情突然有些平复。
“倒还不算笨!”褚均离轻蔑出声:“不过,你最好给本相一个合理的答复,绝子汤你喝了?”
“自然没有”封玦不假思索道,不过,说了之后,她却不悦,转身问褚均离道:“话又说回来,本世子如何,与你何干?你未免管的太宽了一些!”
褚均离听封玦没有喝,眸中的担忧但是淡了下去,却极为严肃道:“你似乎还未意识到本相之前之言是何意思,本相今日再说一次,八年前,你的命是本相所救。不过你记住,本相救你,也不过是因为你体内流着封氏之血,所以,封玦,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处境,好好保护自己,别让你父王失望,也……别让本相后悔救你。”
封玦瞳孔一缩,八年前的那一幕如潮水一般袭上自己的脑海,熊熊大火焚烬一切,她的家园,她的父王……也烧毁了她所有的期望。
是那个白衣翩然的小少年,像天使降临,将她从盲目悲伤和绝望之中救出,给了一条让她活下去的理由。
是呀,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命,是他救的呢?
重活一世,却不过是要让她亲眼看见父王被害时惨烈的一幕,无情的摧毁了心中燃起唯一稀薄的期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若不是他,她或许真的会冲进火海,与父王一同去了吧!
若是真是如此,她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王?
父王对她何等严苛?若是真的懦弱至此,当真是无颜见父王了!
“褚均离……”你究竟是何人?
为何?会让她产生感激之情,为何会让她产生想要依靠的可笑念头?
不,她封玦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
“呵……”褚均离却突然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轻蔑道:“不过,便是不喝那绝子汤,还指望你给封氏流下丁点血脉么?”
断袖一个,难道他还指望萧倾九一个大男人能给他生孩子不成?
褚均离如此轻视于她,封玦大怒,这绝对是侮辱,她横眉怒道:“褚均离,你什么意思?本世子身家清白,身体康健,你哪只眼睛看见本世子生不出孩子?”
“是么?”褚均离唇角微勾,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这个话题很是在意,话说的未免太多了一些:“你难道还真的指望那个所谓的什么九姑娘能给你孕育子嗣?若不是你自己不打算要子嗣,在绝子汤之事后,你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平静?早该与皇后理论才对!”
封玦只觉得头都大了,解释道:“难道你不知道孤煞之星的传言?”
褚均离点头:“傅宁之事,本相早已知晓!”
“哎!”封玦轻叹一声,带着几分伤感道:“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本世子和傅宁早在大宁是便相识!”
褚均离听此,自然眉毛一挑,带着几分好奇和惊讶!
封玦见此,眸中闪过几分狡黠,带着几分得逞之意,开始编造一个青梅竹马的感人故事:“傅将军和父王是多年的金兰之交,在大宁之时,傅将军之所以能认回宁妹妹,还是父王的功劳。本世子和宁妹妹年纪相仿,她性子也不似其她姑娘一般娇弱,本世子也和她能处到一块儿。不过,父王故去之后,本世子便被齐盛帝带回京都,她一直跟随傅将军留在大宁,因此,我们便再没有见过面。如今她回京,本世子又不想节外生枝,以免齐盛帝心中怀疑,才故意与她生分。可是,云琰竟然利用她的容貌祸害太子,皇后心疼太子,看不上宁妹妹,竟然偷偷将她虏进宫,想要绝了她的子嗣,以免生下同样貌丑的皇子。本世子自然不能不管,便偷偷将她换了出去,为了不拖累傅家,本世子也无可反抗,这不,那碗绝子汤才会到了本世子的腹中!”
这么解释,自然非常合理。
傅家和封家是什么关系,褚均离还是知情的,封玦维护傅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傅宁也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褚均离早有体会!
再加上普乐寺的媚药事件,这么解释,倒也合理!
所以,封玦之言,褚均离信了!
可是,他竟有些哭笑不得。
当真是个天真的傻孩子。
为了护着傅宁,这个少年竟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若是皇后对付的是傅宁,这才说的过去!
后宫之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最为清楚,若是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左不过是一些九寒汤,麝香红花之类极寒的药,对女子伤害大,对男人倒是无碍!
可是,这些药喝了,难免对身子无益!
褚均离不禁有些庆幸,封玦自幼一个人长大,在齐盛帝身边,还能保持这般纯良善良之心,当真是难得!
“傅宁当真能嫁给花靳落是她之福!”
褚均离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他可能不会知道,花靳落这三个字,是他第一次说出口,却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从他嘴里吐出。
不久的将来,他甚至恨不得时间倒流,重新回到这一刻,重新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重新理顺这个逻辑!
不管是傅宁,还是今后的封玦,与花靳落何干?
封玦非常赞同褚均离的话,点了点头,道:“花靳落为人正是,花家虽是商户,却有百年之基,门第清白,从不与权贵有私交,宁妹妹嫁给他,这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褚均离听此,不禁笑封玦天真,嗤道:“那么,你以为,傅宁容貌异于常人,便能逃过联姻,不会成为别人的棋子?孤煞之星之说一出,花靳落当真还敢娶傅宁为妻?何况,宁可信其有,东宫之人为了太子的安危,岂会任由傅宁下嫁他人?再者,琰王既然有了谋算,便早已有了对策,又岂会错过这等机会?他,势必会促成这件美事!”
褚均离所言,封玦哪里不知?
她蹙着眉头,带着几分坚定的开口:“本世子不会让宁宁成为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花靳落若是这般胆小,当初,本世子便不会找他了!东宫那里本世子自有计较,就是云琰……”
封玦突然转身,笑盈盈的看着褚均离,笑眯眯的开口:“淮州涝灾严重,赈灾银两遗失,难道不需要重新任用一个有威望的钦差大臣前往灾区安抚百姓?琰王有为帝之心,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与其算计一个毫无威胁的太子,还不如建设功绩,得到百姓认可!”
褚均离从来都不会知道自己还会有这般平静的和封玦讨论傅宁的归属的时候,更加不会发现自己现在这种帮助封玦将傅宁推给花靳落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
他淡淡的问道:“所以?”
“相爷权倾朝野,深得齐盛帝信任,这钦差大人会是谁,还不是相爷一句话的事?”封玦可怜兮兮的扯了扯褚均离的衣袖,弱弱的道:“算起来,傅宁于本世子而言,就像亲妹妹一般,在东昱京都,她是唯一一个与大宁,与父王有联系的人了,你明白本世子的意思么?”
封世子是谁?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一个用的非常好用的人,封玦岂会不用?
褚均离看着封玦理所应当的那小狐狸模样,他眉头皱了皱,然后开口道:“你想支走云琰?东宫的人,你又该如何应对?”
“这个嘛……本世子自有妙计!”
“咳咳……”褚均离的咳嗽之声让封玦蹙了蹙眉头,封玦抬眸望去,却骤然发现褚均离浑身湿透,之前水还是温的,如今已经全部凉了下来,许是那寒意,褚均离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而她,就裹着一件寝衣,站在浴室之中,和他聊了这么久。
许是因为来了月事,喝了姜汤和红糖水,肚子暖了起来,不怎么疼了,这会儿却是一阵一阵的发凉。
封玦知道褚均离身子极弱,虽然不至于像太子一样药不离身,却受不得风寒,她忙道:“受寒了?”
她眸光落在不远处的衣橱上,萧倾九给她准备的有干净衣物,她转身将上面的一件披风取了下来,递给褚均离:“先披着吧。”
封玦手一伸,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从披风中散落出来,落在褚均离腿边。
封玦瞳孔一缩,惊的差点咬破了舌尖,忙伸手去捡,却被褚均离捷足先登。
褚均离捡起,见是一条三指宽的白色布条,两头还有丝带,褚均离眸中闪过几分疑惑,因为不知作何用途,他看的极为认真。
封玦看着褚均离手上的那……月事布,恨不得将萧倾九拖出来打死,这样见不得人的小玩意儿怎么藏在披风里面,若是一不小心拿掉了,岂不是露馅儿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在褚均离捡起那女儿家的月事布好奇的打量之时,她已经想了好几个措辞。
若是褚均离问起为何她一个大男人还收藏女儿家的月事布,她该如何回答,如何蒙混过关!
却不想,褚均离大大方方的将那月事布递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这……这是什么?
封玦眸光一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万没有想到,褚均离连月事布都没有见过。
她嘴角扯了扯,倒也松了一口气。
却也觉得,世人将褚均离高高的捧起,也并非无道理。
这人真的和传言一般,实在太干净,干净的……让她觉得庆幸,也觉得好笑。
相爷……未免太无知了一些!
封玦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以掩饰刚刚因为月事布带来的紧张和恐慌,她面不改色的道:“不过是用来包扎伤口的物事罢了,也值得你问。”
褚均离见那布条两头都有丝带,用来包扎伤口倒是真的很方便,不过,他却沉了沉脸,毫不客气的道:“与其准备这些东西,还不如好好护着自个儿,不让自己受伤!”
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封玦。
封玦连忙将东西抢了过来,塞在那一叠衣服下面,再也不想看见那东西,至少再也不想褚均离看到。
真的是太丢人了!
“阿玦哥哥……”这会儿,外面突然想起了萧倾九惊呼的声音,褚均离眉头一皱,没有料到萧倾九竟然这么快便醒了过来,这小少年的内功比他估计的还要高深莫测!
褚均离顺手拿过封玦手里的披风,双手一挥,便披在自己身上,转而身形一闪,在萧倾九推门进屋之际,推开窗户,闪身飞了出去。
萧倾九睡的并非很沉,可是突然感觉自己睡穴被人点住,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努力抗衡那股力量,在挣扎了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冲破了穴道。
萧倾九大惊,是谁?
悄然进屋,连他都没有惊动,甚至,还点了他的睡穴。
若是来人有心杀他,有心对阿玦哥哥不利,那么,岂不是已经得手?
萧倾九自然大怒,推开浴室的门时,刚好看见一个人影从窗户口一闪而逝。
萧倾九先看了一眼安然站在浴池旁的封玦,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根本没有来得及和封玦说话,便追了出去。
封玦忙上前拦住萧倾九:“阿九,不必追了!”
萧倾九一把推开封玦,见封玦就穿着一件寝衣,虽然身上盖得很严实,可是不能保证刚刚还在沐浴的阿玦哥哥没有被人看了去。
九爷都不敢看,九爷都恪守礼节,没有闯入阿玦哥哥的浴室,凭什么别人就可以?
他带着几分急色道:“怎可放他走?你糊涂了是不是?”
便是有一点点可能,萧倾九都不想放过对方!
就算没有恶意,萧倾九也不打算放过!
封玦都来不及阻拦,萧倾九便追了出去。
那卓越的轻功根本让封玦连一片衣袖都没有碰到,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该死!”封玦想要追出去,可是自己就穿了一件黑色的寝衣,里面就一件束胸衣,这么出去,不说着凉,很容易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
何况,她来了月事,行动终是不便,刚刚褚均离在,她因为紧张,什么都没有发现,现在才觉得只要一动,腿间便有温热流出。
她拧了拧眉头,这才穿好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才出去。
封玦并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可是她极为不愿二人动手,是以,不得不去瞧一瞧。
虽然说褚均离年纪一大把,不会和小阿九一个小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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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可是,也难免小九性子急,逼急了褚均离,两人都讨不到好。
封玦站在封王府邸的院墙之上,四周观看,似乎想要知道,二人朝那个方向去了。
不过,褚均离没有看到,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窜来,然后跳上不远处的巷道口,消失不见。
问朗?
封玦心中一喜,正想追过去,却见十几个手拿弓弩的黑衣人紧追其后。
那些人拿着普通猎户的竹箭和长枪,一副猎户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