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咸心底噗嗤一下就笑了:大哥,你这是在练九阳神功吗?还遇强则强,你咋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呢?可就在何咸想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继续劝说牛辅的时候,牛辅却好似忽然灵光一闪,还真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悉文,依本中郎之见,我等便应汇聚兵力,一举击溃郭太之部。如此强敌伏诛,剩下那些白波
余孽自不足为虑!”
何咸脸色一下僵硬起来,目色也有种说不出的感悟:莫非,历史的惯性作用果真如此强大不可更改?
这一啄一饮之间,早有天定?何咸当然知道牛辅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因为董卓密令他要压制自己,所以牛辅干脆就来一锅大杂烩,让自己也上汾河前线。如此一来,打赢了郭太一部,那就是大家的功劳,董卓自不会说什么;就算战事
迁延不决,自己也在河东无所作为,牛辅也算完成了董卓交付的任务。
再退一步讲,就算此役败了,牛辅或许都可能将这个拿来当借口,使得董卓不会轻易责罚自己。
可以说,这一手算盘打得很精。
只可惜,这完全就是一笔烂账。
毕竟,他跟李傕和郭汜早有仇怨在身,一旦到了汾河前线。恐怕跟郭太作战都是次要,两方内斗才是要务。如此派系内讧,非但不能给郭太造成更大的压力,反而还会给郭太以喘息之机。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何咸旗开得胜的优势就完全被抹灭了。
一旦汾河战线这里战事迁延不决,那韩暹、李乐、胡才包括於夫罗、张杨等部,必然会渐渐联合起来。
毕竟,何咸的慑敌之计可诓骗不了李乐、胡才二部太久,而且这期间牛辅显然是不会对这白波贼众进行劝降,待这些白波贼寇渐渐升起兔死狐悲之感时,恐怕也就是他们众志成城之时。
如此一来,牛辅一军击败白波贼的胜率大大降低。甚至还会出现历史上白波贼攻破防线,大举侵入内腹,致使河东局势一片糜烂的境况。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就是董卓丝毫不信任他何咸。不,这已并不是不信任,而是处心积虑地防范和打压!
幸运的是,对于这个问题,何咸早有心理准备。他也不是什么贱到热恋贴冷屁股的人,既然董卓这么上赶着作死,何咸自然也不会拦着。
故而,何咸只是顺从地一抱拳,对着牛辅言道:“既然中郎将有令,属下自无所不从!”
“只是.”说罢刚才一番话,何咸又不由面露难色:“那属下那些白波俘虏,还要杀吗?中郎将日后还需用他们,来劝诱其他白波余部吗?”
牛辅听罢,看牛辅一脸忐忑的模样,不由开怀大笑道:“自然不需杀了,待击破郭太一部,这些人自有大用!悉文的招抚之策,也是本中郎之意啊!”
何咸不由心底冷笑不已:大哥,你还真贪啊,啥好处都不想放过。待你击破郭太一部时,那些白波贼的孩子恐怕都会打酱油了.
可就在此时,牛辅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道:“不好!悉文,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昨天告诉我?昨日早上,李傕已拿我将令,吩咐他侄儿李利率一千铁骑入扬县诛杀那些白波俘虏了!”
“什么!”何咸一下张目结舌,真觉牛辅这种货,就是坑出天际的猪队友。枉费他在蒯通面前那般伏低做小装孙子,才换来今日结果。可想不到这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不过,下一瞬何咸低垂的脸庞上,忽然就诡异地笑了起来:扬县城中,可还有那位公主在。一个小小的李利,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可还差远了!
不过,这事儿也给何咸提了一个醒:有牛辅这等不靠谱儿的猪队友,他一旦入汾河前线,必须得有自保的手段。
由此,何咸当即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想不到那李傕如此胆大妄为,戏辱中郎!这还只是属下与他分开的结果,若属下一入汾河前线,还不被李傕和郭汜生吞活剥了?”
牛辅这时也恨意滔天,脑袋一热,当即拿出自己的符印交给何咸道:“悉文,从今日起,你便是河东战事的监军,有节制全军之权!速速拿着这块符令,赶赴扬县救下那些白波俘虏.唉,希望还来得及。”
何咸目的已然达到,什么都没说,接过符令向牛辅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去。牛辅看着何咸的背影,不由焦急愤怒地在堂中走来走去,最终一把掀翻了案几,大骂道:“狗日的李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