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鲁奇冲着之前跟他比较熟稔的那个家丁头目说道,“你们老爷是哪个?把你们老爷请到这里来,我有事跟他谈。”
那个家丁头目血液都要沸腾了,这个可是个真髡,他说要找自己老爷,那是什么意思?就是代表他要跟自己老爷谈生意了。他也顾不得老爷们还在打得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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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可开交,低着头一个人就冲了进去,在一阵左腾右闪之后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家老爷。
“老爷老爷!别打了!那边在找您呢!”家丁头话才说完,就被那陈老爷在脸上扇了一耳光,同时因为站在原地没动,背上又被不知道哪个老爷踹了一脚。
陈老爷这时才清醒过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迎接……”说着一个灵巧地躲闪,继续说道,“迎接髡人老爷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没接到?”
“嗯嗯嗯,”家丁头目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狂使眼色,见老爷不明其意,干脆一把抓住陈老爷的袖子拉着就往外跑了去。
陈老爷一头雾水,这个家丁头目可是自己从小就培养的,怎么也是个聪明的货色,怎么现在把自己拖出来了?正奇怪中,忽然抬头一看,不远处停着之前看见的那辆怪车,车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低头朝着自己笑呢。这下陈老爷是再明白不过了,原来自己的家丁头目已经把髡人搞定了,这都让手下把自己找来商讨了,当下也不多说话,只是拱手道,“肇庆陈力向先生问好了。”
“你好,”鲁奇笑着从车上跳下来,伸出手来,“我是东方港的鲁奇,你们这是在唱戏吗?”
“这个……”陈力稍微结巴了一下,“没事的,这些都是我肇庆的商贾和大户,还请鲁先生随在下过来。”
鲁奇愣了愣,他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此时只好稍有些尴尬地收回来,跟着这个陈力往前走了几步。那边的群殴已经停了下来,眼前这些商贾大户此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气定神闲,不是身上的衣服杂乱就是帽子头巾歪斜,更有鼻青脸肿甚至嘴角流血的,地上还有几个胖子躺在地上呼吸急促——他们实在是起不来,只能躺着朝这个髡人拱手致意。
“大家好,我是来自东方港的鲁奇,很高兴能有机会来到肇庆与诸位老爷们见面。”鲁奇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们是就在这里谈还是到城内哪里去谈?”
“去花月楼吧!在下已经在花月楼里设下酒宴,美酒佳肴又有美貌女子作陪,保证让鲁老爷满意!”马上就有个精瘦的汉子朝着鲁奇说道,鲁奇扭头看过去,这人一对三角眼,薄嘴唇鹰钩鼻,这样的面相让他直接就倒了胃口。
“去什么花月楼?花月楼那破地方,地方小,没几张桌子,姑娘又少又难看的,去明芳楼吧!”说话的人胖乎乎的,一脸憨态可掬的样子,朝着鲁奇就说道,“在下早就把明芳楼给包下来了,酒宴都是五十两一桌的,还特地包下了二十个姑娘作陪,保证鲁老爷乐不思蜀!”
鲁奇暗道,这不是来谈生意的吗?怎么搞得跟拉皮条了似的?其实这只是武朝的特色,要说起武朝来,逛妓院倒算不得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说起来主要还是妓和娼之间的巨大差别。和只知道卖肉的娼不同,妓要熟悉的东西可就多多了,琴棋书画至少要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才行,而且妓可不是想睡就能睡到的,人家得跟你有共同语言,喜欢你才会跟你睡,不像娼一般看到钱就能脱裤子。
旁边几个富户连忙纷纷介绍起自己请客的场所来,把鲁奇说得眼珠直转。要说他一开始还想着要去谈生意,但是被这帮子地主老财用女色一通诱惑来便开始迷失方向了。当下也决定不了去哪里,这时旁边有个穿着一身锦袍的人走上前来,身边的这些老爷们看到他走过来,连忙纷纷退让开去。
鲁奇一看就知道此人身份超然,应该是高到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心有忌惮。这人身材相对于他而言并不高,大约也就是一米六八的样子,但是在这群普遍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富户们中间却有些类似于鹤立鸡群的感觉。这人相貌普通,就是一般的浓眉大眼,看起来倒也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他走到了鲁奇面前,冲着鲁奇拱了拱手,“在下是张秋林,乃是来自巡抚府,原本是由在下前来迎接先生的,只是刚刚才过河,姗姗来迟,还请先生见谅。”
“哦,没事没事!”鲁奇连忙点了点头,冲他照猫画虎地拱了拱手,“原来是张先生,久仰久仰。”
张秋林脸上微微一笑,又问道,“张某前些日子听说诸位与土匪激战一场,击毙匪众无算,不知可有此事?”说话间语气平缓,但是鲁奇听着觉得很不爽。要知道刚才那些富商对自己是极尽阿谀奉承,恨不能跪下来给自己舔腚了,眼前这个来自巡抚府的人却是不温不火地说话,让他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一般。
不过要说起来,张秋林的确是打算怠慢眼前这个髡人一番。张秋林是王尊德手下的一名幕僚,每月都有王尊德给的五两月俸——王尊德此人生性清廉,手中也没有多少钱,能给出手下五两一个月的俸禄就算是很不错了,但是五两银子在张秋林这种“高级幕僚”的眼里根本就算不得钱。一开始张秋林倒是在明州的几个牙行里参了股,一个月下来也能拿到个百十两银子,但是随着从“东方港”来的中国海货的出现,牙行几乎快要到倒闭的状态了,尤其是他们还抢在夏天之前高价收了好几样平时颇受迈德诺人喜爱的货,现在全部给压在手里不能出手了。牙行天天派人来肇庆找他让他帮忙找人出掉手里这批烫手山芋,但是他一个幕僚,哪里有那么多门路,更何况整个广东牙行都受到了冲击,此时又有谁钱多了撑的会在看不到销路的情况下吃下这批价格原本就虚高的货物呢?正所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现在张秋林看眼前这个髡人心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自然没有好脸色。
“张先生,”鲁奇身后忽然传出了声音,众人愕然望去,原来是一个同样穿着髡人军服的人,背上背着一把弓,手里还提着一支霰弹枪,“您要的俘虏都在这里,是不是现在清点一下?”鲁奇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他刚才跑得太快,忘记了还有俘虏是需要押送到肇庆城里去的,这下蓝草送过来了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