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说这些的时候紧皱着额头瞪大了眼睛,不知怎的让燕北想起小时候在河里见到的大鹅,滑稽得不得了,可偏偏对上这满面认真神情的韩使君,燕北笑出来又显得太失礼,只得抬手掩口轻咳两声缓解尴尬,这才说道:“听韩使君的意思,是要帮着董卓防着袁本初了?”
“防与不防那是两说,韩某是冀州牧,自然就要报效朝廷知遇,不能让冀州再乱了。”韩馥这么说着,脸上的苦劲儿便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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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儿便又摆了出来,“可现在这袁本初在冀州大肆招兵买马,到时他若因韩某的官职是董公举的,便派兵杀来,我如何招架?”
“哦,这么说来,韩使君还确实要防着本初。”燕北轻轻点头,他也感受到韩馥如今的尴尬地位,袁绍袁术这帮子年轻士人做起事来是不分青红皂白拔刀斩人的货色,牵招的老师便是在洛阳受了牵连冤死的,这帮士人的杀伐果断令他记忆犹新。不过接着燕北又问道:“那你怎么还担心黑山军呢?张燕不已有言在先,既然受降,自然也要为韩使君你效力……再说你当时在邺城之上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劲儿上哪去了?”
“嗨哟,此一时彼一时啊,当时韩某是觉得求生无望,自然想要将军攻城,也好与这些黑山匪徒玉石俱焚!”韩馥苦笑不已,摊手说道:“此时方被将军解救于为难,又怎能再找黑山出来,做那等寻死之事?”
这话听的燕北直挤眼睛,他本以为自己就是个足够复杂的人了,却没想到认识韩馥之后才知晓天下间竟有性格如此相悖者。邺城之上表现出的好斗与刚强,与此时此刻燕北面前这个怯懦胆小的韩馥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啊!
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燕北手指在案几上轻叩着,沉吟片刻问道:“韩使君想要燕某,如何帮你呢?”
在这一刻燕北的心中甚至产生一种错觉,让他恍然间觉得天下崩乱是件好事情。原本安稳的天下,几乎随着燕北在世间显名开始,被一只无形的打手快速地拖向大乱的深渊。
他是真正天下大乱的受益者,正逢暴乱,令他快速聚兵,以兵谋将……而如今,他感受到自己正在以将谋权。
时至今日,他发觉自己虽然是纵兵者出身,实际上战争,在他的生活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小。朝廷对地方的掌控越来越弱,无论在辽东还是祸乱的冀州,都给他带来一种非同一般的统治感。
让他像真正的一方诸侯般地管辖脚下的土地,人们也越来越习惯于将燕北的名号当作一方诸侯来看待。甚至忽略了他仅仅是掌管东北外族事宜的护乌桓校尉。
这种吊诡而快意的感觉在燕北亲耳听到韩馥这可谓封疆大吏的冀州牧请求时尤为明显。
“驻军,请燕将军务必在魏郡,在邺城驻军至来年春季!”韩馥急切地说道:“如今韩某身边无一人可用,只能请求与将军了!”
驻军?
我还得回辽东给甄俨下葬,以密友的身份服丧三月呢,哪儿有空在这给你守门啊!
甄俨都故去多长时间了,下葬的事是一刻也等不得了。再者说,甄俨下葬之后甄姜也要服丧……他俩在此次出征前便已私下结发,只等回去安排好甄俨的后事,待来年春季便可举大婚了。
这样的人生大事摆在眼前是急不可待;何况头顶上还有关西武夫与关东士人随时可能爆发前所未有的大战阴云。许多事情,可都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燕北面露难色,问道:“即便燕某驻军于魏郡,阁下又打算如何扭转局面呢?”
“招贤纳士,乡人中多有亲近贤才,冀州亦有贤良之士,韩某当在明日起便招贤纳士充实州府,先安定百姓再做其他计较。”韩馥先是英明神武地说完,转眼便又苦着脸道:“不妥不妥,还是应当先募兵,先征募勇士自保才是啊……我在荥阳潘氏有一故友,有百夫不当之勇,可传信将他招来,全领兵事。”
呵!这韩文节,想的很不错嘛。
不过燕北仔细想想,韩馥没准真能依靠这两个想法翻身,扭转如今的窘境。尽管韩馥名声小,但宗族在早年间颍川韩氏也是非常出名的,何况颍川那个地方学风浓郁,有汉一朝不知出了多少名士名儒,他的乡人应当是有真本事的。不过燕北更有兴趣的是韩馥所说的那个荥阳故友,百夫不当之勇……好家伙,当年姜晋对高览的评价也就是这样了。
“百夫不当之勇?那端是厉害人物啊!”
燕北这么赞了一句,韩馥接口道:“是啊,我那故友名为潘凤,自幼便天生神力生得虎背熊腰,叫他来领兵,准是没错的!”
“若是如此的话,燕某倒是愿意帮韩使君这个忙。只是燕某有友人身故,还要回乡下葬服丧三月,不如这样。”燕北皱着眉头思虑道:“我部下有麹校尉能征善战,他有宗族尚在凉州,我可让他留在冀州为韩使君镇守三月,亦刚好让他趁冬月未至将家眷接来……两千能征善战的军士,可能解使君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