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一门心思钻在郡府,书简木牍写了一堆,赶在燕北成婚前送到城外府上……主政辽东四年,每年大雪都会影响道路,来年疏通却极为困难。三月开春道路泥泞不堪,采集新土夯实后便到了四月;六月至九月有大雨,暴雨过后又是坑塌的道路行人无法经过,每年都要调集大量民夫、田卒去修路。
周而复始,花费巨大。
从前郡中需求少,修两次路,平白支出百余金,谁都未放在眼里,谁让燕北生财有道呢?
可是如今襄平近畿又是铁邬又是马场矿山,还有好几座屯兵大营。单单是铁邬矿山阻断运输所带来的损失就够令人难以接受,路堵上两月三月便要平白支出三百余金的月俸与少上千件军械。可钱财毕竟是外物,若是军情呢?
辽东这个鬼地方远离中原,天下的变化全靠这些年经营在外的间使传递消息,道路阻塞便意味着秋天的事情他们要等到第二年春末才能知晓,这中间若真发生什么大事,知道也早就晚了!
所以沮授打算在辽东修路,修石路。
燕北草草地看过沮授的案牍,当即冒着风雪赶到郡府与沮授相商。
“公与,莫说是辽东修路,就算单单一个襄平周围东西贯通的大路,只怕就要耗上不少人力物力,你觉得……这路一定要修吗?”
修路有时候是件好事,但有时候也是件劳民伤财的坏事。比方说辽东之路,以土夯实便需千人之力,耗时半年一年方能从无到有修出一条二三百里的道路。
若想用石头修出一条路?
只怕不征发三千人耗上两三年是决计不够的,单单运输与修路,这中间几年的税金收入,辽东便不用指望了!
何况在修路的过程当中,路面拥堵不可过车驾,那又是多大的损失?
徭役可以征发,金钱也能大手用去,关键在于是否真的值得。
“路是必须要修了,主公且看,这是郡中在今年收到最后一封来自冀州的密信,上面说冀州今年有蝗灾,收成不会太好。”沮授守着便取出一块麻巾对燕北说道:“整个冬天,辽东像被人蒙住耳朵眼睛,什么都不知晓。”
“可就算郡中路修通了,我们的眼睛也睁不开,整个幽州哪个郡的路是好的吗?右北平那破地方南北三条大路但凡下雨便能陷进半个车轮,更莫要说雪天了。”这正是燕北不愿修路的原因,瘪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公与,燕某亦知晓这修路是为后人谋太平,可于当代无益啊!若说整个幽州郡郡修石路,为了通畅燕某费再多力气也要修,可辽东通了,根本走不到辽西去……有何意义?”
幽州不比中原,这从细微的小事上就能看得出来。单说行军,燕北在中原打仗时都是有大路便走大路,除非需要兵马铺开了在田野里打仗,否则是不会让士卒在野地间行军的,因为没有道路的地方走得慢。
可在幽州就不一样了,幽州打仗是能不走路就不走道路,因为在路上没有在荒田纵马走得快啊!路面坑洼,有时甚至不如在归整的田地里踏着青苗过去,毕竟犁过的田辎重车走过去还不卡轮子,雨后的官道坑洼硬的能把车轮子别断。
“呵,将军思虑的倒也是。不过也不能只看一边,将军早晚要向西发兵,待公孙夷灭,辽西便也是将军囊中之物,到时再与州府刘公商议,自整个幽州修造石路,这难道不正是将军之长处么?”沮授笑了,对燕北颇有几分调笑意思道:“州中并无几处产石之地,郡中开山之石却取之不尽,到时兴许能与郡中行些交易。”
燕北有些意动,幽州的路早晚都要修,如果能自己修东四郡,州府修西六郡,则可保证几年之后他的兵马能一路畅通地奔至冀州,若中原有变,先头军骑可旬月之间如神兵天降!
沮授看出燕北有些意动,便接着问询道:“不如先修襄平东西,发三千农夫可一日修一里,待来年五月,可修通至辽水八十里,三座大营便可连起,车驾一日可至!”
一日可入属国,意味着燕北的兵马可以在三日内突袭辽西!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