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李如碃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叫李如碃。”
“李如碃。”女子微微一怔,“春秋皆度,百岁乃去,谨道如法,长有天命。你是李家之人?”
“是。”李如碃硬着头皮道。
女子挥手示意那妇人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李如碃片刻,忽然问道:“你与李玄都是什么关系?”
李如碃脸上顿时露出惊惧之色,虽然他很快便刻意遮掩,但还是没能逃过女子的双眼。
女子按下心中疑问不表,也不为难他,又问道:“你一个李家之人,不在齐州待着,跑到西京城来做什么?”
李如碃老实回答道:“我是被别人强行丢过来的。”
“这倒是奇了。”女子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把你丢过来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栖霞山一场大战,只有儒门和道门之人在场,没有旁人观战,这也在情理之中,两虎相争,哪容得旁人在旁边渔翁得利,若真有第三方势力,双方非要先联手将这第三方势力除去不可。而李玄都和龙老人交手时的威势极大,就是儒道之人也是一退再退,不敢过于靠近,故而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只有当事之人清楚,其余人却是无法得知,只是大概知道儒门和道门在齐州有过一场大战,未分胜负。
李如碃道:“那女人厉害得很,有四条胳膊,不过被一个老头打断了一条胳膊,现在只剩下三条胳膊了。”
这话乍听之下,像是在胡说八道,可偏偏李
如碃的表情认真至极,女子仔细打量着李如碃的眼神,就像一汪清水,清澈见底,没有半点虚假。她自忖自己识人看人的本事颇有火候,少有人能骗过她去,就算有,也都是些经历丰富的老家伙,少年人中只怕还没有人能骗得过她,却是不信也得信了。
然后她再一细想,忽然记起澹台云曾经提起过的幽冥谷经历,脸色微变:“那人是不是叫巫咸?”
李如碃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有人称呼她为‘大巫师’。”
女子心中暗道:“是了,能被尊称为大巫师,应该就是巫咸无疑,只是这少年如何与巫咸扯上了关系?”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久不曾露面的宫官。自从澹台云决定进军西域之后,就逐渐将西京的事务交到了宫官的手中,而她则把主要精力放在西域和牵制儒道相争上面。宫官每日事务繁多,甚少离开西京,偶有闲暇,也只是来行院中逛上几遭,没成想刚好遇到了李如碃。
在李如碃身上,宫官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而且他的相貌,竟是与李玄都十分相似,就像年轻了十几岁的李玄都。让宫官甚是惊奇,差点要误以为这少年是李玄都的同胞弟弟,只是李玄都无父无母并非什么秘密,就是养父养母也不在人世,这才让宫官否定了这个猜测。
宫官的目光落在李如碃胸前挂着的青石上面,皱了下眉头,问道:“不知可否相借一观?”
李如碃随着宫官的视线望向自己胸前的青石,犹豫了片刻,默默取下颈中青石,递与了宫官。
宫官接过青石,以指尖轻轻抚摸,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她轻叹一声,又将青石还给李如碃。
然后宫官合起自己手中的折扇,说道:“你随我来。”
说罢,也不问李如碃答应不答应,转身便走。
李如碃愣了一下,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宫官身后。
宫官七转八绕,来到一个院子,这是她在此处行院长年包下的院子,里面住着一个她梳拢的粉头。
宫官带着李如碃来到一间房前,推开房门,里头灯火通明,内有屏风遮挡,然后就见一个女子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虽是春日,却轻纱半笼,露出两弯雪臂。
宫官偷眼去瞧李如碃,却见李如碃面无表情,没什么触动,不由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这倒是冤枉李如碃,虽然只要不提李玄都,李如碃大抵都能保持心如止水的状态,但也有例外,比如初见宫官的时候,便让他心神摇晃,此时之所以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罢了。
女子有些惊疑不定,不过还是向宫官和李如碃施了一礼。
宫官吩咐道:“秋娘,你先去睡吧,我有话与这位公子说。”
秋娘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宫官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示意李如碃请坐。
两人相对而坐,宫官抿嘴轻笑,不知何故,李如碃却是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