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听着也不顺耳。当着她的面给自己的娘家大嫂没脸,这长公主真当自己是除了圣上以外的第一人吗?——也未免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宁远侯夫人,天色不早了,这就跟着本宫回去吧。——长公主重伤初愈,也该好好歇息才是。”皇后起身,对长公主含笑告别。
长公主有些后悔自己失言,在皇后面前塌了她娘家大嫂的面子,赶紧给裴舒芬道歉:“皇后娘娘留步!——宁远侯夫人,真是对不住。本宫伤处疼痛难忍,一时失言,还望宁远侯夫人不要往心里去。”暗示裴舒芬自己是个病人,就不要跟自己计较了。
既然长公主亲自道了谦,裴舒芬面子上也好看了些。再说长公主如今圣眷正浓,又刚刚才救了圣上的性命,这样的人,可得罪不得。
想到此,裴舒芬忙让皇后娘娘坐下,又婉转地道:“长公主受了伤,好生将养就是了。莫要心思太多,憋在心里,对伤口也不好。——刚才的话,长公主说得都是实情,何错之有?舒芬是庶女,能嫁给宁远侯为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就算是填房,也是舒芬高攀了。”既显示了自己的大度,又暗捧了皇后一把。
皇后本来一脸不虞,听了这些话,心里又好受了许多。越发觉得现在的大嫂虽然年岁要小一些,可是比先前的大嫂还要贴心几分。那时候,大嫂裴舒凡仗着自己是三朝首辅裴立省的嫡长女,在宁远侯府里说一不二。就连自己,虽说做了皇后,也被爹爹嘱咐,要一切都听大嫂裴舒凡的。——弄得好像是他们宁远侯府高攀了裴家,而不是裴家高攀了宁远侯府似的。
长公主听了裴舒芬的话,也对她有几分敬佩。须臾间就能将话圆回来,脾气又好,又肯唾面自干,这份气度着实难得,便对裴舒芬又愧疚了几分。
既然长公主心有愧疚,裴舒芬又有意拉拢,宾主之间又言笑盈盈起来。
问起长公主的伤势,裴舒芬听说髋骨受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髋骨”就是骨盆。骨盆受了这样重的伤,这长公主以后可是在子嗣可就艰难了。裴舒芬在前世的时候,有一位长辈,年轻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也是摔坏了骨盆。后来一生未育,结过两次婚,都因为没有孩子,后来都离婚了。
这长公主以后的终身,可就困难了。
从长公主的行宫处回来,裴舒芬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宁远侯楚华谨从外面行猎归来,对裴舒芬说起他从侍卫那里听来的长公主的事,笑着道:“长公主这次立了这样大的功,不知圣上要如何封赏她。”
裴舒芬正觉得有件事想不起来,便随口问道:“镇国公呢?可会有封赏?”长公主救了圣上,镇国公又救了长公主,应该会有赏吧?想起贺大姑娘大婚那天,就得了国公夫人的诰命,裴舒芬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
楚华谨在裴舒芬的服侍下,脱了外面的大衣裳,换上常服,又一歪身坐在罗汉床上,捧着一杯清茶细品,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呢。——圣上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简飞扬是奉旨救人,职责所在,不是什么大功劳吧。”
裴舒芬现下晓得楚华谨对简飞扬有些心结,忙转开话题,叮嘱楚华谨要小心些,遇到大型猛兽,安全要紧。
楚华谨应了,两人又说起闲话来,直到皇后那里派人来请裴舒芬,才止了话题。
裴舒芬刚刚才从皇后的行宫里出来,不知又有何事,忙忙地穿戴好了,跟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过去了。
一路上,裴舒芬向那大宫女打探消息,那大宫女得了皇后的嘱咐,对裴舒芬悄声道:“……皇后无事,是长公主那里。”
裴舒芬大吃一惊,生怕是那药丸吃坏了,一边暗地里埋怨自己运气不好,一边赶紧问道:“长公主又怎么了?”
大宫女俯身过来,在裴舒芬耳旁轻声道:“……今儿长公主宫里有几个奴才嘴不大妥当,让长公主晓得了自己真正的伤势,以后在子嗣上要艰难些……就在行宫里大哭,一直不说话……后来皇后娘娘赶过来劝她,长公主才拉着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皇后娘娘一脸为难的样子,长公主却一脸决绝,还说若是皇后娘娘不帮她,她就要亲自去面圣。皇后娘娘无法,只好让夫人再过去一趟,帮着拿个主意。”
“长公主说了什么?”裴舒芬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大宫女摇摇头,道:“奴婢不知。等夫人去了,见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自然就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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