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看你是无时无刻不欠揍。”
“大哥,你是我亲哥,你就不能帮帮亲?”
人声渐渐远去,留给身后人的是嬉笑怒骂,恣意张扬。
那一群人活成人人羡慕的模样。
康世鸣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才一声长叹,苦笑,“走吧。”
康夫人沉默点点头,转身的时候看了女儿一眼,眼里已寻不到当初的疼爱,余下的只有满目酸楚与漠然。
夫妇两转身之后,一直低着头的康子瑜才抬头往刚才人群消失的方向看去,眼神呆滞麻木。
原来,柳知秋是会疼人的。
他亲手给她戴上发簪。
他在大街上紧紧牵着她的手。
他去到某处,脑子里都会想到柳慕秋。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得让人嫉妒。
柳慕秋,李君月……原来人豁出一切,真的可以赢过命运。
数年时光,物是人非。
柳慕秋成了人人艳羡的柳家媳。
康子瑜,却早已是命运中一粒腐朽尘灰。
坐在別鹤楼,由着二哥把菜往贵了点,柳玉笙问风青柏,“康世鸣走了,之后调过来的会是什么人?”
“自会是一位好官。”风青柏好笑,“我亲自点名调过来的,香山县垮不了。”
柳家在云州,在香山,他怎么可能调个不着四六的人来祸害这片地界。
“咱家在香山呢,就算调过来的是个贪官,也不敢打咱酒坊的主意,担心啥。”点菜的人不忘插句嘴,“要真是个贪的,我跟蓝叔红姨套他麻袋去。”
“噗嗤!”柳慕秋忍俊不禁,蓦然想起,男子曾经就为了帮她报仇,带着她一块去套人麻袋。
如今她连那人的名字都不太记得起来了,只记得当初有他在旁撑腰,她亲手教训那个渣滓的时候,人生头一回,觉得那么痛快。
柳玉笙也想起来了,当时她跟爷奶爹娘都在,王家那位二公子被人发现昏倒在田地里,抬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下手的人贼狠。
王家还不得不吃下那个哑巴亏,若是闹事,就拿不下柳家的果酒经营权。
二哥算计人都是算全套的。歪门邪道他最是在行。
彼时,康子瑜也在,还有康大人,那时候尚意气风发。
柳家扩建酒坊,当中有他出的一份力,是他先提出来的想法,说服她。
撇开人情世故不谈,康世鸣真的算得是位好官,真心真意为香山百姓着想。
在香山县的这些年,他手中政绩已经足以加官进爵,可惜,败在了亲生女儿手里。
刚才见着,完全不似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人,身上透着沉沉暮色,如同风烛残年。
康夫人亦然,憔悴苍老,再不见官夫人的气质。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夫妇二人为了这个女儿甘愿放弃仕途前程,希望康子瑜能体会到那份良苦用心,别再辜负爹娘。
外间都传康子瑜已经疯了,她知道,并不。
一个疯子,不会在遇到故人的时候垂眉敛目,不会有那么平静的表情,不会流露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