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掀了车帘子往外看,正看到有个女人披头散发地朝着这边跑过来,鞋都没穿,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很快就被后面一个男人给追上了。
男人手里提着一根烧火棍,见女人摔倒,抬起棍子就打,一边打一边说:“叫你出去偷人!叫你不要脸!我打死你这个祸害你就不会给我们爷俩丢人了!”
烧火棍一下一下打在女人身上,女人抱着头一边喊救命一边求饶:“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是那人先来找我的,不是我主动的!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你给孩子留个娘吧!”
“现在知道孩子了?你偷人的时候怎么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你做那事时怎么不想想你儿子以后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坠儿回到车厢里说:“原来是一桩腌臜事,小姐,咱们绕路吧!”
车厢外又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一声声叫着:“娘亲!爹爹不要打娘亲!我要娘亲!”
夜温言干脆起身下了马车,坠儿赶紧跟下来,就听到她说:“左右今日无事,出城就是为了闲逛的。遇着什么事就看着什么事,烟火人间,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因果。”
街边有几户人家,都是小门小院儿,家里最多住两口人。
那啼哭的孩子有个四五岁,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听到他喊娘亲,那些街坊就叹气说:“真是可怜,以后就要没有娘了,这肯定是要被打死的,就算送官也是死罪。”
还有人拉了那孩子一把,说:“虎子,你娘是个坏女人,她干了不要脸的事,你爹打死她也是活该。你可得听话,别跟着瞎闹,赶紧回家去。”
那叫虎子的孩子气得照着那妇人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不许说我娘亲!我娘亲不是坏女人!我娘亲最疼我!”
被咬的妇人疼得不停甩手,指着虎子就说:“真是不识好歹!”
虎子气得哇哇哭,抢起小胳膊就去打那妇人。
这头闹腾起来,拿着烧火棍的男人却已经把棍子扔到地上,抱着头蹲在地上哭。
“虎子这么小,你就干这事儿,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他讲他的娘亲?他长大了问我,我怎么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男人吼了一阵子,不再理会女人,转而去把儿子抱在怀里。
虎子还在求他:“不要杀娘亲,爹爹,虎子会劝娘亲的,娘亲有错虎子会说她,爹爹不要把娘亲打死,虎子不能没有娘。”
男人心软了,那女人也跪在地上不停地求他,不停地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有街坊就劝:“她既知错了,就饶了她吧!孩子还小,没娘也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带啊?”
“是啊,带回去吧,自己女人,关起门来打一顿出出气就得了。你闹到大街上,越多人看到,以后对虎子就越不好。听大娘一句劝,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家说。”
虎子也去贴他爹的脸,“爹爹,回家。”
男人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女人一阵欣喜,起身就要跟着一起走。却在这时,突然有一柄长剑抵上了她的脖子,一位白衣公子站到她面前,以剑抵喉,一张脸冷若寒冰。
女人吓坏了,“啊”地一声怪叫,之后就觉得长剑往自己脖子里刺进来一点,疼得她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再出声了。
虎子又吓哭了,大声喊着娘亲,他爹也急着问了声:“你是什么人?”
白衣公子没回这话,只是冷冰冰地告诉他:“这样的女人你不杀,将来你的儿子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所有人都会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个昌(和谐)妇所生之子,走到哪他都会低人一等,就连科考都是不能考的。你只有杀了她,再另娶一位贤妻,将儿子记在贤妻名下,他将来才会有更多的希望,也才会得到公平的对待。”
男人听得糊涂,有些明白,又不太明白,可他自己对女人喊打喊杀是一回事,眼下女人被陌生人用剑抵着脖子,他还是习惯性地替女人说话——“她只是一时犯错,会改的。”
“不会改!”白衣公子说得肯定,“她绝对不可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