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舒毫不掩饰的傲然姿态,郑柔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没有底气的。
她虽占着一个侧妃的名头,可是实际上呢,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殿下连府中的防卫这样大的事情都交到了云舒的手上,那可想而知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插手的!
这般一想,郑柔虚搭在身前的手便紧紧的握起,可是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的问道,“你是说,这是殿下交给你的?”
“不然侧妃认为呢?”
“旁的倒也罢了,只是你近来可以随意出入殿下的书房,这令牌……”说完,郑柔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云舒一眼,暗示之意十足。
虽然郑柔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之人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令牌倒是真的,可谁知到底是不是殿下交给云舒的呢,万一是她趁着殿下不在,自己从书房中偷出来的也未可知啊!
如此想来,众人看向云舒的眼中便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毕竟比起一个丫鬟,他们还是更相信郑侧妃的。
“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眸光定定的看着云舒,郑柔的神色忽然变得无比冷凝,好似今日势必要除掉这个为害皇子府的人一般。
随着郑柔的话音落下,谢无逸手下的人纷纷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直接将云舒给围在了其中,既防止她逃脱,又避免了她专攻某处下手。
“云舒私通外男,盗取殿下令牌,祸乱皇子府,今日势必要将其拿下。”冷冷的看着云舒,郑柔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响起,“生死莫论。”
如果说郑柔前面说的话谢无逸还能遵从的话,那最后的这四个字就的确是令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郑侧妃她……
不会是在泄私愤吧?!
见谢无逸一直愣愣的站在那没有动手,郑柔不禁冷冷的喝斥道,“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闻言,谢无逸神色踌躇的望着云舒,随后低低的说了一句,“得罪了。”
话落,他便示意手下之人直接动手,瞬间就朝着云舒攻去。
谁知她却不躲也不闪,就静静的站在原地,唇边凝着一抹冷笑,显得无比霸气。
然而就在那群侍卫即将接近她的时候,却忽然见到有一人从天而降,瞬间便将他们掀翻在地。
变故突生,就连郑柔都没有想到,她仔细打量着挡在云舒身前的那人,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他。
可是郑柔没见过却不代表谢无逸也同样没见过,只见他双眼瞪的老大的望着眼前之人,眸光无比的晶亮,“燕漓大人!”
一听这话,那群被打倒在地的侍卫都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脸的茫然之色。
而郑柔则是面露疑惑的望着眼前眼覆黑巾的男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燕漓……
这名字倒是与燕洄有些相似,而且瞧着他的长相,倒是果然也有些熟悉,难不成他与燕洄是兄弟?
“启禀郑侧妃,这令牌乃是殿下临行前交给云舒的,就连属下,也是殿下特意派遣留在云舒身边的。”
随着燕漓的话一句句的说出来,不止是郑柔,其他的人也不禁一脸的错愕之色。
殿下不止是将令牌给了云舒,还派了这样的高手保护她,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何人?”
“回侧妃的话,属下名唤燕漓,是燕洄的兄长。”
说是燕漓无人得知,可若说是燕洄的兄长,那可就有大把的人知道了。
“殿下为何要派你保护云舒?”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属下只是听从殿下的吩咐办事,还望侧妃体谅。”这一番话被燕漓说的进退得宜,就连郑柔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她皱眉看向云舒,却只见那女子站在燕漓的身后,唇边似笑非笑,眸中华光闪闪。
到底还是棋差一招,难怪她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帮着她。
“既然如此,那便足以证明这令牌当真是殿下交给云舒的了,是本妃误会了,这没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听闻郑柔的话,燕漓却转头看了云舒一眼,见她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他方才瞬间消失了身影。
见状,众人不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不明白方才还站在那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忽然就消失了踪迹。
“即便有燕漓证明这令牌不是你偷得,可是与人私通这件事情你又要如何解释呢?”
“启禀侧妃,奴婢不曾与人私通。”
“既是不曾有苟且之事,那何以深夜来此密会?”
转头扫了一眼一旁依旧沉默的季明允,云舒的眼中不觉划过了一抹冷芒,口中却接着说道,“奴婢之所以来此,是因为贺夫人约奴婢在此赏月。”
云舒这话一出,不止是郑柔,就连一旁的季明允也目光惊诧的望向了她。
贺夫人……
瞧着季明允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云舒不禁冷笑了一下。
愚不可及!
都已经被人算计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还没弄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而郑柔听闻云舒的话之后,却不禁满心惊讶的问道,“贺夫人约你赏月,那她如今人在何处?”
“奴婢也不知,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缓缓的朝着云舒走近了几步,郑柔的声音含笑的响起,“本妃知道你素日与贺夫人关系极好,可是眼下这个时候指望着她来救你,怕是有些不切实际吧?”
“是与不是,侧妃何不叫贺夫人当面来对峙?”
闻言,郑柔神色微敛,随后朝着身边的芸香吩咐道,“去请贺夫人过来。”
待到芸香离开之后,云舒静静的与郑柔对视了一眼,随后便眸光幽暗的盯着季明允,生生看的他头皮发麻。
他也是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原本他还以为是林嬷嬷她们搞错了,可是此刻听闻云舒说起是贺夫人邀她来此,他方才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难道……
当真是语蝶策划了这一切吗?
一直到贺夫人带着雪雁和雪柳匆匆来了这里,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的头发尚且披散着,衣服之外直接披了一件披风,很明显就是已经安歇下了的样子,一时间便更加令人怀疑云舒所言的内容。
“这是发生什么了?”说着话,贺夫人不禁费解的望向了众人,随后将目光落到了云舒的身上,“你怎么也在这?”
一听这话,众人便瞬间明了,云舒所言贺夫人邀她赏月的事情必然是无稽之谈。
“不是夫人约我来此赏月的吗?”
“我?约你赏月?!”似是一时不明白云舒的意思,贺夫人的神色显得有些发懵,分明就是不曾对云舒说过这样的话。
见状,郑柔不禁柔柔笑道,“如此,你还有何话好说?”
“奴婢绝不曾与季公子私通,是以没什么话要说,更何况,所谓捉奸在床,抓贼拿赃,林嬷嬷不过就是撞见了我与季公子同时站在这里而已,可我们也不过就是路过的时候碰巧遇见,如果这就要被说成是私通的话,那从今往后这府里的小丫鬟都莫要在上夜的时候碰见巡逻的侍卫了。”
听着云舒这一套强词夺理的说辞,郑柔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从前就知道这丫头口齿伶俐的很,不想今日果然竟有机会亲自领教一番了。
“你……”
谁知郑柔的话方才说出口,便见贺夫人一脸震惊的望着云舒,似是不敢相信她到底听到了什么似的。
“私通?!”贺夫人的目光在季明允和云舒之间来回游移,脸上写满了惊诧之意,“云舒啊云舒,你怎么能犯下这样的大错,难道殿下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瞧着贺夫人状似痛心疾首的样子,云舒不禁嘲讽的笑道,“郑侧妃还未曾断言奴婢有罪呢,贺夫人您怎地就先责骂上了?”
“你别再强词夺理了,犯了错就要认,说不定殿下和侧妃还能宽恕于你,千万别再试图耍一些小聪明了,那些救不了你的。”
“私通之罪一旦成立,那便是扒皮抽筋的惩罚,奴婢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虽然云舒的话是对着贺夫人说的,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季明允,似是在以此向他传达着什么一般。
特别是那“扒皮抽筋”四个字,生生听得季明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着云舒似是冥顽不灵的样子,贺夫人好似极其失望一般的摇了摇头,“亏我素日还颇为欣赏你的文采,不想你竟如此让我失望……”
话说到这儿,贺夫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状似恍然大悟的低声叹道,“难怪之前我会在你的房中见到那幅画,想来便是他赠予你的……”
“你说什么?”听闻贺夫人状似喃喃自语的话,郑柔赶忙开口追问道。
“没……没什么……”
“贺夫人,本妃知道你与云舒关系亲近,可是此事一旦查明的话,是什么罪过想来不必我说你也懂得,你如今这般包庇她,可是连你也要被惩罚的。”
听闻郑柔的话,贺夫人的神色看起来好不纠结,最终方才缓缓的说道,“那日妾身去寻云舒叙话,不想见到她正在欣赏一幅画作,可是妾身要看时却被她搪塞过去了,如今想来却实在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你的意思是,那幅画是季公子赠予她的?”
“妾身心下是这般猜测。”
“来人,去搜!”
随着郑柔的话音落下,顿时便有婢女和老婆子朝着主院的方向而去,虽然那是殿下的院子,可是如今既然有郑侧妃做主在背后撑腰,那她们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而季明允在听到贺夫人说起那幅画时,身子却猛地一僵,整张脸都变得惨白无比,分明就是昭示着所有人那幅画的存在。
倒是云舒,不管贺夫人说了什么,她都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眼中的眸光却越来越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变得十分了然了。
贺夫人分明就是刻意造了一个局,引她上钩,再将季明允也一并拉了进来。
从她开始接近自己就是带着目的的,一开始的交好,后来的真情吐露,甚至是前几日她的郁郁寡欢,也不过就是个假象罢了。
为的便是在自己的面前营造她悲惨的命运,除了让自己同情她之外,还能让自己卸掉满心的防备。
想到这些,云舒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之前贺夫人特意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要逃离皇子府,这话自然是假的,为的便是声东击西。
如此一来,自己就会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要逃开皇子府的事情上,又怎么能够想到赏月这件事其实是个精心策划的局呢!
而贺夫人做这一切的目的,都不过是要除掉自己而已。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这,云舒的心下还是难得觉得有些震惊。
想来几月之前的那个夜晚,藏在假山后面偷欢的人,便是眼前贼喊捉贼的贺夫人吧!
她与季明允有私,可是却不料被自己当场撞破,想必若非是因为冬儿喊了那一声,贺夫人也不会发现自己在那。
正是担心自己会将她的事情捅破,是以贺夫人才会绞尽脑汁的对自己下手。
假山那日的事情过后,想来贺夫人也一直在观望,毕竟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夜倾昱,可是谁知后来皇子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一抓眼便到了眼下的光景。
不过云舒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三个月的时日都过去了,贺夫人怎地会忽然想起要对付自己呢?!
不经意间扫到一旁的季明允,云舒的眸光不觉一闪。
难道是因为他?!
那日他送了那幅画给云舒,令她隐隐猜测着,这或许是他们两人联手设下的一出局。
但是眼下瞧着贺夫人的态度和季明允的反应,云舒却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不对劲儿,瞧着贺夫人的样子,似是打算连季明允一并都除去了,这倒是愈发有些意思了。
就在云舒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不多时便见那群老婆子们纷纷空手而回。
见状,不止是郑柔,就连贺夫人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这怎么可能?!
“启禀侧妃,并没有找到贺夫人口中说的那幅画。”说话的时候,那老婆子的脸上不禁闪过了一抹异色,好似也不解为何会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我难道还会撒谎不成,那日我分明见到了那幅画。”是她鼓动季明允亲手作画一幅送给云舒的,她还特意吩咐雪雁去留意两人的动静,她也的确见到了季明允将那幅画给了云舒,为何会不见了呢?
想到这,贺夫人便不禁转头望向了雪雁,却只见她依旧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可越是这样,贺夫人的心下便越是觉得奇怪。
“侧妃,妾身觉得,这既然是他们二人的私交之物,便必然会藏得十分妥帖,想来不会被人轻易发现,是以妾身觉得,还是应当再仔细着人搜查一遍。”
她就不信了,难道那幅画还能不翼而飞了不成!
听闻贺夫人的话,再看看季明允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郑柔便微微点了点头。
局是贺夫人布的,她既然如此说,想必便定然有她的道理,便依她所言瞧瞧情况吧,左右也不关她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林嬷嬷亲自出马,果然在云舒的房中搜到了一幅画,于是她便立刻满脸堆笑的呈到了郑柔的面前,幸灾乐祸的等着云舒被罚。
“这下,你可还有何话说?”说着话,贺夫人便一把将那幅画丢到了云舒的面前,完全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画卷,云舒抬头望着贺夫人寒意森森的一笑,眸中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