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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种表情是一闪而过,但是还是被我真切分明的看见了。
跟随师父已经一年多了,大大小小的法事我到是一块跟着参与了不少,但还从来没有处理过鬼事。但是我对师父处理鬼事的手艺并不怀疑,毕竟当初就是因为他处理了叔父茶馆的鬼事,我才会拜他为师。对于鬼的概念,我十分模糊。小时候跟地包天在戏台子边上蹭戏听,曾经看过一段《封三娘》,由于当时年幼,并不能感受到这段戏里那鲜为人知的感情,反而对那美艳动人的狐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而在当时,妖魔鬼怪对于我来说几乎就是同样的概念,所以无论是白骨精,画皮女,统统被我和鬼划上了等号。
而事实上师从师父之后,我也了解到,鬼是鬼,妖是妖,一个是死后变成的,一个是活着修炼而来的,在此之前我虽然跟叔父一起经历了茶馆的鬼事,但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也就是说,尽管我害怕,但却不知道怕的到底是什么。师父的话让我充满忐忑,也让我满怀期待。
于是我听了师父的话,回去看了看叔父,还有二叔和地包天,二叔摆摊的时候摔了腿,住院了,地包天在医院里照顾着。他告诉我,他要去参军了,我儿时最好的伙伴,和我有着几乎相同的童年,却因为二人选择的不同,走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临别前二叔对我说,莽娃子,你别一走就那么久没个音讯,隔得又没有多远,有空的时候多回来看看你叔父,也看看我,你来了我给你包糖心汤圆吃。我笑了,辞别二叔,地包天送我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他跟我紧紧拥抱,对我说,到了部队就给我写信,如果不回信的话,他退伍后一定要揍死我。
回到师父家的时候,我远远就听见一阵川剧的唱腔,知道那是从师父的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自打前阵子他买了这个小玩意后,成天就喜欢听一些唱段。于是我悄悄走到屋门口,然后偷偷朝着屋里张望,发现师父一个人装模作样地走着台步,就好像自己是戏里的角儿一样,深深地自我陶醉着。
刹那间,我恶作剧心起,于是我突然一下子跳进门里,大声说道:哈哈哈!原来你一个人趁我不在就偷偷唱戏啊!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师父猝不及防,他手忙脚乱地关掉收音机,然后整理着刚刚因为唱戏而放下来的袖子,涨红了脸,然后恼羞成怒地朝着我笑骂说,小兔崽子,不是让你多玩几天吗?怎么一天就回来了!我…我跟你说啊,我这是在学习我们的国粹!国粹你懂吗!
看着师父嘴硬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好笑,于是我径直进屋喝水,然后问师父,我这边的事都搞好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外地吗?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师父说,既然你都回来了,那就明天吧,你今天晚上就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坐车。
次日一大早,师父就带着我直奔车站。当年的交通情况比较落后,中途转车两次,还步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整整大半天时间,就全耽误在赶路上了。师父说,咱们要去的地方,叫做“蓬溪县”,是绵阳的一个下属地区,各方面水平相对落后,他自己也是十几年前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来过了。
不过师父告诉我,这个地方有一个广德寺,相传是观音菩萨的故里。观音菩萨在道教里,称之为“慈航道人”,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之一。
所以这趟忙完了如果咱们还有时间,那么理应还是要去参拜一下的。我点头说好,毕竟也算是出了趟远门,如果有机会自然还是要游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的。师父笑着说,你这臭小子,就这么点路你都吐得跟狗似的,要真是走得远,你恐怕是还没到目的地就把肠子都吐出来了吧。
说完师父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没办法反驳,由于不怎么出门,所以也就自然不怎么坐车坐船,晕车这种事我又控制不了,不过看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取笑我,我暗下决心,回程的时候如果我还晕车的话,我就吐在他那身看上去干干净净的道袍上。
我和师父的行李就是各自一个大挎包,不过我的挎包里塞的依然是师父的东西。这堆东西看着不多但还真是挺重的。师父说由于对方的来信之提了下村子里遇到的古怪事,却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师父也不好对症下药,只能把该带的都带上,以防不时之需。
在来这里的路上师父简单跟我说了下来信的内容,大概是说县城附近有一个在山里的小村子,村子里一贯都太平,可是自打去年年底开始,就不断出现牲畜死亡的事件。有一些进山出山的人,如果遇到晚上走夜路,还在山上听见奇怪的说话声,甚至有好几个村民都在那儿看到了一个哭泣的黑袍子女人在树林里飘来荡去。随着目击者的不断增多,村子里的人个个都开始担心起来。有传闻说是这山上以前闹过豹子,有个外乡人路过的时候让豹子给咬死了,尸骨无存,但是去年年底前有个施工队在这里旧房改造修建了一所小学,炸地基的时候把山里的豹子给吓跑了,那女鬼本来就怕豹子,这下豹子一没了,就肆无忌惮地开始作怪了。
师父在路上也试着问我,如果说我是他的话,这件事我要怎么开始查起。我想了想告诉他,要先问问当地人,如果能够找到目击者的话,多打听几个人,凑到一起基本上也就有点眉目了。
我毫无经验,其实这些都是我想当然的胡说,不过却得到了师父的赞许,他说你说的这些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根据这些人说的见到鬼的地方挨个走走,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要派兵马出去查一查,最后找到根源所在后,看看是什么性质的鬼事,在找到妥帖的处理方式。这一切弄完以后,还要观察一段日子,没毛病,这事才算完。
听上去还真是挺刺激的。师父又说,这次你跟着我,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别给我捣乱就行了,这次的事情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到底有多凶险,你记住,眼睛要来事儿,看见不对劲了,就立马跑。